传召他们必定有事吩咐,吩咐完没那份闲心过问他们行踪。明早上祭天地,皇帝五更沐浴换衮冕出行,到时候匆匆忙忙心无旁骛,那件差事不是他伺候,对他来说又腾出个大空闲,这样算来,竟然有夜时间可以和她厮守。
他心里扑腾起来,只盼快些到西苑,快些把事张罗完。想起她模样神情,要瞧他又不敢瞧样子,真甜到骨头缝里去。路心神荡漾,好容易到宫门上,弓腰把她手搭在自己腕上,迎她下轿进门槛。
风雪迷人眼,头顶上打着伞,雪沫子还是直往脸上扑。他携起大氅门襟抵挡,那氅衣本来就打无数褶子,拉扯开像扇面,可以严严实实把她护住。她看不清路没关系,有他牵引着。自觉别人也瞧不真她这里境况,便挪开在他腕上借力手,把他胳膊满满抱进怀里。
这点小动作,说起来太幼稚,可在彼此眼里却有别样温情和刺激。肖铎抛来个羞怯眼神,音楼忍不住发笑。这人什都好,就是男女相处起来面嫩,简直有点匪夷所思。以前看他威风八面,再打量眼下模样,真闹不清哪个才是他本来面目。
胡思乱想间到太素殿前,西苑向是皇帝静修地方,宫妃又不得擅出紫禁城,因此哪怕近在咫尺,她也未曾有幸到过这里。世人眼中皇家苑囿都应当是金碧辉煌,可这处却大不相同。白土粉墙,殿顶覆茅草,难得派洗净铅华纯真气象。进门也不消通传,皇帝就在正殿里,因着烧地龙子火墙,殿里暖气暾暾,他就穿着雪白云锦长袍,头发松垮垮束着,据说是效法仙师吕洞宾。听太宵真人话要道法合,光脚走路,脚底在地板上拍得啪啪作响。
两人依矩上前行礼,皇帝直截当道:“厂臣拟诏,朕要废后。此事不必交由内阁合议,朕说算。”
音楼和肖铎都有些意外,难道就因为今天皇后打音阁两巴掌,便要动这大干戈?肖铎迟疑道:“废立皇后是动摇根本大事,乾坤震荡则天下不安,还请主子三思。”
皇帝这半天被音阁哭得脑子发僵,她越闹他越恨皇后,到最后心头恨出血来,不废干什?还留着过年?
“朕是大邺天子,朕做得天下万民主,还做不得自己后宫主?朕能册封她,自然也能废她。”他扬手挥,“此事不必再议,按朕说办。起草诏书细数皇后罪状,记着,那是给百姓看,用不着抠字眼儿,就照老百姓最恨来。皇帝虽执掌社稷,说到底也是寻常家子过日子,休个把不成事混账老婆,算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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