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姐路过时,男人许久未说话的嗓音嘶哑至极:“帮我多拿几份纸笔,谢谢。”
深夜,所有乘客都陷入深度睡眠。
唯独经济舱靠近机舱门那个位置,依稀亮着微弱而昏黄的灯光。
身姿挺拔的男人端坐在椅子上,长指握着他用过最简陋的细杆毛笔,旁边亦是最廉价的那种墨汁,带着淡淡的墨臭。
清隽面容沉静淡漠,认真默写着所有祈福的佛经。
一切的乌团之中,隐约有闪电划过。
商屿墨侧眸望着窗外。
浅色瞳色幽邃如深渊。
他蓦地想起某次做完手术,一位病人家属跪在手术室外,认真虔诚地抄写着佛经。
每写一句,便会默念一声:
整整一夜,写完一卷又一卷。
明明写着让人心绪平静的佛经,偏偏男人书写速度越来越快,字迹越来越凌乱,从洒逸的行书变成了龙飞凤舞的草书。
忽而冷白指骨用力,用几乎折断笔杆的力道,一字一句写下:
若是世间真有佛祖,唯愿庇佑吾妻平安。
我佛慈悲,保佑手术顺利。
当时他漠然望着那些家属,如果佛祖真能保佑手术顺利,那么要他们这些医生又有何用。
而此时。
他无比庆幸自己过目不忘。
即便是纯粹的唯物主义者,也清晰记得佛经上的每一句话,每一个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