伴奏低下来,琼仁将最后两句又唱遍,清唱时,反而越发哀切动人,尾音渐渐低下去,颤着听众们心弦。
曲唱完,琼仁在台上站片刻,用手捂住眼睛。
等眼睛里水汽干,他放下手,朝台下鞠个躬,声音还带着点涩
他妻子余薇怀孕后遭遇车祸,人还没养好就惦记着上班。她直支持他梦想,他却不能以成功回报妻子付出。
现在工作虽然和导演没什关系,但工作稳定,可以不让妻子为孩子奶粉尿布发愁。
对比从前和现在,周密既愧疚,又难过。
琼仁为贴合意境,特意改自己唱腔,让声音圆润中藏点突兀地嘶哑,仿佛唱歌人也已经快收不住自己悲伤。
这点不完美,反而让周密和苏老同时心脏紧,他们担心琼仁因为情绪过于丰满而让演唱中断,又因为那份嘶哑,让他们心中悲伤突然爆发出来。
活个世纪,却连这种小把戏都看不透,如同白活。
原本他觉得王药清虽然天赋平庸,但为人努力踏实,对这个学生格外怜惜照顾。
可他人死,生前珍藏书籍胶片被王药清偷偷,卖卖,珍贵资料被保姆当成废纸称斤作价。
用生收集来东西,只因为死得太仓促,最后命运就是块钱斤,收废纸还要嫌弃纸太旧,想压价到八毛。
每每想起来,苏怀璋就心如刀绞。
“秋水长天人过少,冷清清落照,剩树柳弯腰。”
往昔繁华都已经不复存在,萧瑟景象,萧瑟人心,冷清清何止是夕照,更是看见夕照人。
这份凄清暗合苏老心境,他不知不觉落下两道浊泪。这孩子唱得好啊,唱得太好。
这词句,都唱到他这个老人心里。
周密眼眶红,他抬起头,希望能用这个动作制止眼泪落下。
周密年纪尚轻,没有和苏老相同感触,但也忍不住想起从前意气风发自己,那个时候他心觉得自己能影史留名。
后来却连连遭遇挫折,拍片极度不顺,投资方反悔撤资,演员跑路,他每天都在为自己电影奔走努力,但却总有新问题等着他。
要质疑他拍摄手法,要说故事不够香艳,要说演员不够有名气,要说恐怖片也要搞大IP,硬要他制造出个贞子样具有典型性形象。
被人拒绝多,他难免真疑惑起来,这部片子是不是真很垃圾,也许真是个很糟糕导演,过去成功只是运气好。
李葵和容祯想帮他把,但他已经没有信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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