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檐下多了三个于陈晚而言的生面孔,他一一看过去,和原身的记忆对上号。
在陈勇磊兄妹的印象里陈晚是一个极温柔的人,用陈永彤的话来形容——小叔叔像花一样。
大门换了新对联,陈晚提前写好寄回来的,算是远程参与了陈家的迎新年活动。录音机整点报时,陈前进摆好桌凳,让陈勇阳去村口看看陈晚他们到了没。
“我也去。”这几日陈勇磊与陈勇阳兄弟俩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,但凡看到他们其中一个,另一个保证在十米范围之内。
“大学生回来了。”大学生,是村里人对陈晚的称呼,不带半点打趣的意味。
陈建军为人低调,严格遵守着不拿百姓一针一线的指令,尽管拥有随意借用大队拖拉机的资格,他仍然选择了步行。
“小叔、哥!”
三人都知道,上了车陈建军便和陈勇飞坐到后排小声说话,不再打扰他。
客车走走停停,陈晚头抵着窗,随着客车的颠簸磕得哐当作响,许空山不忍,悄悄把他脑袋拨到自己肩上。
陈晚前半夜胃胀睡得不太安稳,一大早又起来赶火车,一路犯困,察觉到许空山的动作,他颤了颤睫毛,没睁眼,反而闭得更紧。
进入临溪时陈晚心有所感,他若无其事的抬起头:“我们到了。”
“六儿醒了,晕不晕车?”陈建军听见陈晚的声音,开口问道。
“爸。”
尚未出院门陈勇飞和陈勇磊同时出声,奔跑中溅起阵阵沙尘。
厨房里周梅丢掉了手上的锅铲,陈晚心头泛起潮气:“大嫂,我回来了。”
短短的六个字,像沙扑进了周梅的眼里,激红了她的眼眶,周梅转头抹泪,一时竟说不出来。
陈勇飞第一年上班时周梅也是如此,因而他并不吃味。
“不晕。”靠着许空山的肩膀,陈晚如同归巢的倦鸟得以安眠,睡醒后的他脸上带着淡淡的潮红,音量稍低但不显弱气,不存在晕车的症状。
大年三十的平安村笼罩在一片喜庆的色彩之中,周梅炸好酥肉,装了一碗给孩子们垫垫肚子,陈勇阳几个谁也不肯先吃午饭,非要等陈晚他们回来。
郭思敏是家中独女,但没被养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,她穿着围裙在厨房帮忙,自在得仿佛跟自己家一样。
灶台前挂着的腊肉香肠呈棕红色,年猪杀得迟,陈前进专门上山砍了柏树枝,在院子里搭了个棚熏了三天,今儿早刚转移到灶上。
周梅捏了捏香肠的硬度,割了两截用热水洗净,放到锅里煮熟。晚上宴客周梅可舍不得这么张罗,猪肉精贵,拢共灌了十斤香肠,只够自家人尝尝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