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陈晚所料,追出去的钱舅舅等人被秦先生无情遣返,他既不喝酒也不收他们送的礼物,油盐不进的样子令厂长头疼不已。
下一个车间,即最后的成衣制造车间,钱舅舅打起精神,在前面领路。
“垃圾。”这句陈晚无需翻译,秦先生用的中文。
钱国胜握紧了拳头,钱舅妈侧身挡住他,以免他一个冲动给这位华侨来上一拳,重点是,她觉得钱国胜打不过对方。
钱舅舅一时无言,秦先生所谓的垃圾,是他们厂的最新款,放在供销社多少姑娘抢着买。
语毕秦先生转身就走,似乎今天的所见所闻让他很是失望,纺织厂的领导们急忙追出去,陈晚没追,反正追了也没用,那位秦先生明摆着是来耍他们的。
的是英语。
这就是钱舅舅说他对他们有意见的原因之一,秦先生明明会中文,但偏偏不说,若非钱舅舅会点英语,他们怕不是要出个大洋相。
“谢谢夸奖。”陈晚的口音不比秦先生差,他伸出手做自我介绍,“陈晚,您此行的翻译。”
纺织厂的领导们不知道陈晚这号人,翻译是钱舅舅临时给他安的身份,钱舅舅的英语水平一般,秦先生用的许多专业词汇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。
秦先生无视了陈晚伸出的手,扭头往车间走,陈晚也不尴尬,自然地收回手,认真充当好翻译的角色。
“怎么办?”钱国胜一脸无奈,“一百万就这么算了?”
听上头说这位秦先生有数千万资产,这次来国内带了一百万的现款,是真心想投资的,他要是故意跟上头说几句纺织厂的坏话,钱舅舅他们必然会跟着吃挂落。
“把他招待所的地址给我。”钱国胜报了个房间号,陈晚默默记下,“晚上陪我过去一趟,带上我们的销售记录。”
钱国胜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,秦先生数千万的身价,会把他们的小打小闹当回事吗?
陈晚示意钱国胜放心,他自有他的办法。秦先生裁缝出身,做纺织业,他陈晚难道没当过服装公司的大老板么?
这是陈晚第一次进纺织厂的车间,女工们穿着统一的制服在机器旁工作,在领导们的注视下,身形肉眼可见地紧张。
秦先生一如既往地挑剔,车间的闷热加重了他的烦躁,陈晚在他的语言中听到了垃圾之类的单词,但他自动过滤,以文明用语翻译出来。
“你为什么不按字面意思翻译。”秦先生说了中文,地地道道的京腔。
“因为这不会影响您的意思不是吗?”陈晚不卑不亢,去掉垃圾,嘲讽的话也不会变为夸奖。
秦先生不再看陈晚:“去下一个车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