笔尖停顿许久未动,他卡在绝巘“巘”字上。
想不起来怎写,支棱起脖子惆怅地用左手拇指去蹭沾在手上墨迹。
蹭着蹭着,眼神飘向前方,注意力就被分散。
视线最开始是定格在前桌发梢,然后往下,划过截细瘦脖颈,落在校服衣领处。
他想起前日夜里,他在黑衬衫领口闻到淡淡酒香。
真坎坷,天都不让他好好学习。
自三峡七百里中,两岸连山,略无阙处……重,重岩叠嶂,隐天蔽日……
江妄整个周末光顾着玩和睡,背书事全被抛在脑后。
这篇文章他拢共也才看遍,还是上课昏昏欲睡时跟着老孙讲解看完,记不全,写两句就要停笔努力回想。
别人默写费笔油,他能耗死脑细胞。
没看错,你真是个二傻子!”
老孙直盯着他们两个回到座位,才背着手走上讲台,保温杯放在讲桌上撞出咚声闷响:“行,别背,本子拿出来,开始默写。”
哄乱读书声渐消,纸张摩擦声音窸窸窣窣,此起彼伏。
“写什都知道吧?”
所有同学拖长嗓子异口同声:“知~道~”
现在应该已经没有吧?
好学生偶尔叛逆回也只敢挑在周末,现在是学习时间,好孩子不敢喝酒,衣领肯定只能剩下干干净净洗衣液味道。
视线漫无目荡圈,最终在小班长因阳光盛照而变莹白剔透,赏心悦目耳垂上。
抱着对美好事物向往单纯欣赏会儿,随后不安分地将长腿伸出自己管辖范围,往人凳子脚不轻不重踢两
夏末太阳依旧灿烂。
爬许久终于从林立高楼建筑冒头,迫不及待将金灿光芒洒向整个城市。
江妄懒散地趴在桌上断断续续划拉着《三峡》,光线斜斜从窗外铺入教室落在他身上,将他整个人被渡上层恬静光晕。
发色更柔,瞳色更浅,长睫随着思绪上下扇动,柔软又明亮。
纸面也被阳光殷勤染上温度,横线上字迹潦草,江妄胡乱涂出几处墨疤,都被小拇指蹭花。
“最好知道。”老孙清清嗓子:“上周放学前就说过,不知道等默写完,自己罚抄五遍。”
“好~”稀稀拉拉,没精打采。
江妄放东西没规矩,找听写本又花半天。
老孙在讲台高高杵着,像个人型雷达扫射机,他不好扭头问俞东遇写什,只能边找边想。
好不容易本子找到,要写什也想起来,三峡“峡”字才写半笔没水,只好停下换根新笔芯继续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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