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不管怎么想,最后的答案都叫他如鲠在喉。
里间传来些许响动,屏风后的云乔翻了个身,像是快要醒过来。
裴承思犹豫片刻,拨动琴弦,改弹了另一支安神清心的曲子,将人安抚下。
云乔睡得昏昏沉沉,对外间发生的事情毫无所觉,一直到午后方才转醒。她揉了揉眼,意识到房中的琴音仍旧未停,透过竹帘看了眼窗外的日头,开口道:“都这时辰了……你也不知偷个懒吗?”
声音里带了些无奈的笑意,因刚醒的缘故,稍有些哑,但语调却格
裴承思清楚,自己若是不管不顾地罚了云乔身边的人,只会叫她愈发不悦。
两人之间的关系,再经不起任何波折。
“谁准你碰这琴的?”裴承思质问道。
怀玉复又垂下头,低声解释道:“娘娘嫌外边的蝉声聒噪,难以入眠,这才吩咐奴才抚琴。”
裴承思一怔,转过头,隐约见着屏风后的榻上卧着个人,一动不动的,似是犹在睡梦之中。
拦下了想要通传的宫人,循声往书房去,推开门,才发现坐在那里抚琴的竟是个青衣内侍。
琴声戛然而止,那内侍立时跪下请安,深深地埋着头。
裴承思早就知道云乔收了个叫做“怀玉”的内侍,还为他报家仇,翻了内侍监内给事陈吉的旧账,送入牢中只待秋后问斩。
但并没细究过。只当云乔是要恩威并施,栽培心腹。
直到刚刚,裴承思才终于看清怀玉的模样,留意到他这个人,一时间诸多情绪涌上心头,惊诧得说不出话来。
他稍稍冷静,知道这不是刨根问底追究的时候,声音下意识放轻了些:“出去。”
怀玉恭恭敬敬地退出去,房中只剩两人,一片静谧之中,蝉声显得格外突出。
裴承思将手覆在那琴上,却始终没有动弹。
他擅音律,从前在平城时偶尔也会弹琴给云乔听,一支安神曲自是信手拈来。只是一想到方才是那内侍坐在这里,便觉着不自在。
裴承思翻来覆去地想,云乔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思,留这样一个人在身边?
“你……”裴承思顿了顿,有些艰难地继续道,“抬起头。”
怀玉心中知晓事情不妙,但此时别无选择,只能依言行事。他抬起头,眼眸依旧低垂,回避着裴承思的视线。
裴承思的目光逐渐冷了下来,心中的躁郁却愈演愈烈,两种情绪来回拉扯着,几乎叫他有些失控。
他想质问云乔,为何要留个与他相貌相仿的内侍在身旁?又想立时叫人将这内侍给压下去,从今往后再不要出现在清和宫,眼不见心不烦。
但终于还是按捺下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