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彩排运镜过程中,齐大南全神贯注,但心底还是有个声音在冷嘲。不愧是豪门出来人哈,也就这种有钱烧得慌人才敢对艺术说不二。
商陆声音透过耳麦传来,他言简意赅,只个字:“钝。”
齐大南调整轴距,商陆给他机会:“试条吧。”
柯屿停止跟程橙闲谈,化妆师冲上来做最后妆容检查,比个“ok”手势。柯屿跑到场外,拉伸活动筋骨,摄影机在门口十几米距离开始运动,但他得从五百米开外开始跑,这样才能真实进入状态。
跑到赌厅门口,越肩镜头,摄影机快速横摇,仿佛叶森飞快地掠眼。
段很复杂镜头。录制从叶森在街道上跑动就开始,到赌场门口,镜头自他肩后越肩而出,紧接着是段横摇,将大厅内金碧辉煌景象快速掠过,这是模拟叶森主观镜头,但没有用平稳三脚架,依然要靠斯坦尼康运动横扫,有晕眩感。
横摇过后,就是漫长跟随式复合运动长镜头,推、拉、摇、移、升、降,都要靠摄影师机敏流畅地完成,稍有点卡顿,这条就废。
齐大南吸取之前失败经验,决定亲自上阵掌镜。设备穿戴上,他身壮肉都喘得够呛,尝试操作番,瞥到商陆手抵着唇沉吟。这是他不满意表现。齐大南心里咯噔。
他虽然性格温和,捏搓捶打像颗百折不挠铜豌豆,但心里对商陆镜头设计还是颇有微词。
不是每个导演都对摄影技术层面有要求有干涉,多是当甩手掌柜,摄指怎说就怎做。也有导演自己有主意,但主要还是摄指规划——商陆这儿不是,他们都只是商陆工具人。他审美风格太强烈,而且美学跟叙事是高度统,齐大南他们对文本达不到这高理解度。
他用力吞咽下,汗从鬓角滑下,但没顾上擦,双因为奔跑而猩红眼睛很锐利,当中
拿这段戏来说,齐大南不明白他为什坚持要这拍——
是,用这种运动式镜头代替多机位剪辑,赌场大厅众生百态随之扩展,相当于是叶森主观视角传递出叙事感,镜头所至之处,便是叶森那双眼睛所至之处。
但是齐大南虽然懂,也依然觉得没必要。尤其是NG不知道多少条之后。太复杂,操作起来太难,废条就是烧把钱。换成普通长镜头也无伤大雅——齐大南觉得。
但他没敢说。因为他早就懂得个道理,那就是他这位导演是个不将就人。
什“差不多得”,在他字典里大概是不存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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