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了,做了一个难过的梦吗?”
智宇躺在被窝里,用小拳头揉起了眼睛。
“那只鸟长得什么样啊?是什么颜色的?”
“白色……嗯,长得很漂亮。”
孩子深吸一口气,然后一头栽进了她的怀里。孩子的哭声让她感到不知所措,就跟智宇拼命逗自己开
耳后。就像熙珠说的那样,英惠的身体就跟孩子一样太轻了,覆盖着汗毛的皮肤白皙光滑。当她用香皂帮英惠擦洗脊椎骨骨节凸起的后背时,不禁回想起了小时候姐妹俩经常一起洗澡的场景,以及那些互相搓背、洗头的夜晚。
她抚摩着英惠纤细无力的头发,感觉像回到了从前一样。当她发觉英惠与还在襁褓之中的智宇很像时,仿佛一只小手掠了一下她的眉毛,顿时让她陷入了茫然。
她从包里取出关了一整天的手机,拨打了邻居家的电话。
“我是智宇的妈妈……亲戚住院了,我在医院……嗯,事发突然……不,五点五十分的时候,幼儿园的车会到社区门口……是,基本上都会很准时……我不会太晚的,太晚的话,我就把智宇带到医院来。怎么能让他睡在您那里……太感谢了……您有我的电话吧?……我等一下再打给您。”
挂断电话后,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把孩子托付给别人了。自从他离开家以后,她一直遵守着无论如何晚上和周末都要抽时间陪孩子的原则。
她的额头上出现了深深的皱纹,睡意来袭,于是她把背靠在了车窗上。她闭上眼睛,陷入了沉思。
智宇很快会长大,很快会识字,也会接触到很多人。她不知道有一天要如何跟儿子解释那些以讹传讹、最终会传进耳朵里的话。虽然智宇生性敏感、体弱多病,但至今为止还是一个很开朗的孩子。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一直守护这样的智宇!
对她而言,两个人赤裸着身体,如同藤蔓一般缠绵的画面无比震撼。但奇怪的是,随着时间的推移,她觉得色情的意味淡出了那些画面。他们的身体遍布着花朵、绿叶和根茎,这让她感受到了某种非人类的陌生感,他们的肢体动作仿佛是为了从人体中解脱出来一样。他是以怎样的心情拍摄下影片的呢?难道他赌上自己的一切,只是为了拍摄这种微妙且荒凉的画面,然后最终失去一切吗?
“……妈妈的照片被风吹走了。我抬头一看,嗯,有一只鸟在飞。那只鸟对我说‘我是妈妈……’嗯,鸟的身上长出了两只手。”
很久以前,还不太会讲话的智宇睁着蒙眬的睡眼对她说。她被孩子只有在欲哭时才展露的、模糊的微笑吓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