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即便是能留在宫中,她在圣上面前如此分说,恐怕已是得罪皇后,日后在教坊司别说做领舞,就算是要再上场都难。
就算能捱得过今日,那以后她在内廷之中又该如何自处?
“既非两情相悦,此事还有何可议?”
皇帝微微蹙眉,他今日到坤宁殿来也不是因为下朝口渴想进来讨盏茶吃,本来昨夜帝后二人闹得不欢而散,今日若非有事,皇帝也不愿意踏足坤宁殿,“何况建鸿后宅
皇后坐在皇帝下首坐榻上,这点小事无须刻意隐瞒,便吩咐内侍为天子斟盏茶汤,大大方方道:“是昨夜为官家献舞姑娘,臣妾兄长在宴上对这姑娘见倾心,就央着臣妾将云氏赐给他。”
“不过或许臣妾天生便不适合做牵红线月老,”皇后瞥眼地上云滢,她倒是赶上个好时候,亲手将茶盏递与圣上,“教官家见笑。”
先帝在时候就有朝中*员偶遇内宫女子后念念不忘,写成诗词在民间流传甚广,后来先帝玉成此事,还被传成段风流佳话。
虽然帝后之间夫妻恩义不深,但圣上对她这个皇后还算尊重,总不至于为这样点小事落她颜面。
对于大多数宫人来说,能出宫嫁人确实是桩好事,然而皇帝瞧着跪在地中间女子那副梨花带雨样子,总不像是心甘情愿,淡淡笑道,“鲁国公府官高爵显,又有皇后赐旨,你有什不情愿?”
天子目光停留在昨夜献舞女子身上,跳舞女子对于饮食控制会比寻常宫人更严苛些,即便是已经换身冬装,腰身依旧不会显得臃肿,她手柔腻如玉,皓腕纤纤,若凝霜雪。只是这美双手现下却十分不安地微微收拢,像是极为害怕般。
云滢听见皇后同圣上言笑,似乎是想将这件事情揭过去,心中微感慌乱,她稍稍挺直脊背,低着头瞧向身前块方砖,“国公府门第甚高,奴不敢高攀,只求官家垂怜,奴愿意辈子留在宫中侍奉,不愿出宫嫁人。”
她声音急切诚恳,并没有半分作伪,甚至还带那点哭过沙哑,额顶细碎头发堪堪遮住磕出来红痕,云滢虽然没有将头完全抬起,但坐在上首人也能瞧得出她面上憔悴。
云滢仿佛是下意识地去抓裙裳上绣纹,那暗红色冬裙将女子手衬托得愈发白皙,指节稍稍用力,在不经意间给人种脆弱无助又不敢分说意味。
圣上金口玉言,若是能得让天子瞧见自己狼狈,想来也会垂怜几分,不会同意皇后将自己送出宫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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