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灯变绿。
他踩脚油门,车缓缓地滑出去。
高架上,所有车辆亮着尾灯,如粒粒尘埃,在光河中随波逐流。
临离开高架时堵足有五六百米,速度被压得更慢,后视镜倒映出双疲惫眼睛。
赵以川仿佛长在脸上笑容在暮色四合时分随着天光消失沉入黑暗,他本就眉眼凌厉,不笑时气质越发冷冽些,目光几乎压不住阴沉尖锐,隐有怒意,更是锋芒毕露。
从剑川市回到虹市已经七点半,晚高峰末班堵车大军还剩个小尾巴,赵以川黏在尾巴车流中,心平气和地缓缓驱车往住地方开。
连车载蓝牙,此时,沈跃大嗓门充斥整个空间。
“那法官能没问题?!质证意见条条都摆在他脸上,最后全‘不予采纳’凭什啊?明显工伤,还是因工死亡都!他好意思判那点钱,打发叫花子?!川儿,你赶紧上诉,跟他们磕到底,操……”
赵以川听完他义愤填膺愤怒,这才慢条斯理回:“该做都做,对方提,确实没想到,就不能反驳。现在找不到新证据上诉,最后还不是落到他们手里,算。”
“不能算!”
掌着方向盘手背青筋,bao起,用力之大,指骨节几乎发白。
法庭上,他背后是伤心欲绝老弱妇孺,对面却是万阳这个不可撼动庞然巨物,哪怕有舆论影响万阳反而强横诉求与受害人家属达成和解。当然无法不赔偿,可最后请求数字却像打赵以川耳光。
等候宣判休息时间,他在茶水间遇到对方聘请红圈所律师。
那男人松松领带,对他说:“赵律师,选择代理这个案子,你很有勇气。但你确实无法指认他坠亡和工作内容存在关联,缺乏关键证据情况下,勇气似乎没有价值。”
句话,对方律师和万阳代理人满脸倨傲,甚至能早于法官宣判他失败。
“你这个旁观者怎比当事人都激动?”赵以川还有心情笑,“得,你也知道人家背后是万阳集团,死个农民工,如果没闹上热搜影响股价他们看都不看眼。现在出面是因为亏钱,不然谁陪你玩儿到现在?”
沈跃声音更高:“万阳怎?他妈连泰恒都不放在眼里——”
“你明天还要跟泰恒人去新加坡仲裁,背后说甲方坏话小心遭报应。”赵以川按住挂断键,“中途可以给打电话,先这样。”
句“赵以川你他妈”凭空掐断,车内霎时平静竟有些不太安稳。
身后车辆按按喇叭,赵以川抬起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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