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堪舆还是那副怔忡迟钝的模样,只是顾言笙关上门之后,他那双没有焦距和光彩的眼睛里,悄然无声地淌下泪来。
眼泪不知疲倦地流,他脸颊上、嘴唇上涂抹着的劣质的化妆品被毫不留情地冲刷着,露出了原本一片灰白的脸色和唇色。
他刚刚出院,脸上没有血色,怀着八个月的身孕,体重却还没到一百二,瘦得像恨芦柴棒,隔壁床的阿姨小声嘀咕着说他的样子看起来晦气得很,他也觉得自己的样子太难看了,不想惹阿笙心烦,就又用了那些劣质的化妆品,还在宽松的卫衣下面多穿了好几件衣服,看起来会好一点。
但好像还是惹他心烦了。
他回过神来,小声地吸了吸鼻子,胡乱抹了把脸,扶着墙岔开腿又蹲下去,把倒在地上的饭盒扶正,然后双手舀起地上的粥,一捧一捧地放回饭盒里,然后坐在一张长椅上,拿出汤匙慢慢地吃。
艰难地弯下腰去捡起来,放回口袋里。
“你到底来干什么。”顾言笙又问了他一遍。
沈堪舆反应真的很迟钝,他站在原地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,然后突然醒悟似的笑起来,说:“对了,阿笙快吃饭,还有一份。”
他拿着另外一个饭盒,两手捧着,殷勤地送到顾言笙面前。
“这时候,你过来送饭给我和阿桐?”顾言笙讽刺地看着他,“你在里面加了什么,不妨告诉我?”
眼泪还是在流,像失控了一样,他吃进去的粥便不仅裹着灰尘沙子,还混着那些咸涩的液体,但他仍旧只是安安静静地吃着,视线实在模糊得看不清任何东西的时候,他才会伸手擦一擦眼睛。
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,他拿起来,也看
“山……山药排骨粥,”沈堪舆没有听出顾言笙话里的意思,认认真真地告诉他里面放着的东西,“我有放红枣、玉米,还有……薏仁,和、和那个……”
“你别演戏了!”顾言笙忍无可忍地把那只饭盒也打翻在地,里面的粥洒了出来,还冒着热气,本该是新鲜香糯的一碗,却狼狈地铺了一地,“把人关进木桶这种事情你都做的出来,谁还敢吃你做的东西,谁知道你往里放了什么?别装无辜了,你本事通天,什么稀奇古怪的药你弄不到?!”
“没有……没有放。”平时伶牙利嘴的沈堪舆,此时此刻只是怔怔地看着顾言笙,苍白地吐出这几个字。
“没有放,那你留着自己吃吧,”顾言笙冷笑着,毫不掩饰眼底的嫌恶,“你做的东西,哪怕没有下药,也没有人会吃,很脏。”
他说完就从他身边越过,走进病房关上了门,没有再多看他一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