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“嗤”的一声,左首一个人笑了出来。
王子怒视道:“屈林,你笑甚么?”
那是屈沙尔吾王爷家的独子,总不过十六七岁。他手腕上戴着十几只黄金手镯,缀满了珍珠宝石,显得十分华贵。
听到王子发火,他全不在意,懒懒地晃动了一下双腿,说道:“王兄听说过这个人么?他是被族人驱赶的狼孩,身份比蚂蚁还要卑贱。王兄的金刀,怎能为这种人出鞘?”
王子重重地哼了一声,反问道:“那你有什么主意?”
第三年,也没有单打独斗超过十招的。
但在我眼中,却是大不相同。起初目滞体拙、懒散懈怠的三千兵,赫然已变得身若飞燕、疾如闪电。从前抬水都嫌太重的,如今力能扛鼎;从前晒晒太阳都动辄昏迷的,如今能顶着烈日,负四十斤辎重,急行军百里;他们从未上过马,也不谙箭术,但只要一上手,比营中最佳的骑士和第一流的箭手还要好。他们的眼神,也已变得跟狼一样,凶恶、猖狂。永宁二年四月,毕罗犯我冀东。三千兵随沧州守兵出城抗敌。我和老韩按捺不住,登高望去,以阿勒为首,三千兵身着红铠,一路杀进毕罗军中,流水破竹,无往不利,宛如一把最锋利的宝剑,切开了春天的柳枝。
我在城头观战,忍不住涕泗横流。我一生之中,从未如此相信胜利,相信最后必能击溃北虏,光复华夏!从老韩眼里,我也看到了相同的狂喜与泪光。
六月,老韩奉命出使千叶,馈送岁贡。我们一商量,觉得时机大好,不如趁机震慑一下蛮夷,也好让他们知道,我们南朝有的是血气之将、勇武之兵。老韩唤来巫师,阿勒带着狼,又点了一百八十名最骁勇的战士,一同北上。
在千叶族的王帐里,在那些散发牛羊膻腥味的草原王公前,以阿勒为首,我骄傲的将士们表演了一支剑舞《关河曲》。卫兵不能带剑,便改作竹枝代替。但竹枝上的劲风,也刮得人脸上生疼。原本在外斟酒的女奴,都纷纷向内躲避。曲终时,百八将士同时举手过顶,竹节一齐碎裂,狼亦长嗥不绝。
安代王赞道:“勇士!赐酒!”
我的心猛烈地跳着。老韩在我眼前,不自然地端起一碗酒,手却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。那是几乎喜极而泣的颤抖。
安代王亲手斟了一碗酒,命人送给阿勒。他环顾大帐,大声说道:“谁能与这位狼之勇士一战?”
千叶大王子拔刀站起,粗声道:“儿臣愿意一战!”
如能击败王子,我们真真是万死无怨。老韩回头默默向我使个眼色,眼中均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