御剑居中而坐,与人共披张暖毡,手执卷羊皮军报,正沉声说着甚。见他进来,军报啪地收:“行,有事明晨再议。散!”
他向来气度森冷,不苟言笑,纵是绥尔狐这般俏皮人物,也不敢开他半句玩笑。今日却反常态,众将望天看地,就是端坐不动。尔敦笑眯眯道:“将军,你这里煞——是暖和。老敦过来跟你凑合晚,
郭兀良听到兰后二字,肌肉颤,喉咙深处发出嘶声:“是阿兰……养?”
他声音好似从地底深处发出,阴冷焦枯。屈方宁低声道:“是。它伶俐乖巧,兰后直很喜欢它。”
郭兀良喉间动,缓缓接过白狐。那白狐乖巧地卧下,伸出舌头舔舔他手掌。
屈方宁道:“狐性通灵,它……似乎也喜欢您。”
郭兀良手捧白狐,眼圈泛红,强抑着点点头,这才抬眼打量他:“你是……那个锡尔族少年?听……别人提起过。”
额尔古伸出粗短手指,摸摸小狐狸头,又裹回怀里。转头见屈方宁人马立在水边,寒风凛冽,身影单薄,即凑过去,关切道:“弟弟,在看什?”
屈方宁从茅草棚下角破牛油灯上收回目光,睫毛低垂,郁郁不乐。见他怀中白狐,双眼亮:“哪儿捉?”
额尔古老实答,见他神色不愉,拎起白狐放在他手心:“给你玩儿。”
屈方宁捧着狐狸,叹气笑:“古哥,小时候你也常常捉些老鼠小鸟,逗玩儿。现在长大啦。”
额尔古也嘿嘿笑:“在古哥眼里,你还是小时候。”叮嘱他别吹当头风,上马走。
屈方宁听他言辞有些别扭,心中奇怪,却也不敢问。
郭兀良顿顿,道:“你回去跟天……跟你们主帅说,昨天说话太重,请他原谅。”
又摸摸狐狸皮毛,目光含泪,轻声道:“还有,谢谢你。”
屈方宁应声,深深躬身,告辞而去。
夜里河边寒气重,屈方宁未着皮袄,进主帐时冻得牙关打颤。见火堆边花花搭搭盘坐圈,听见他进门响动,七八人起转过头来,不禁骇住。
那白狐神色萎靡,毛皮也是暗淡无光。屈方宁托起它小小身躯,低声问:“你见过贺大哥吗?”
水畔战袍飞扬,却是郭兀良率部前来饮马。他马后载着具棺木,他歇息时,便对着棺木发呆。
屈方宁见他神色悲喜难言,眼周片淤黑,心中酸,向他走去。
郭兀良听见脚步,无神眼珠抬起,对准他。
屈方宁将白狐轻轻递过去:“郭将军,这是……兰后旧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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