御剑冷冷道:“你手中所执何物?”
屈方宁听他声音沙哑更甚,显然连夜行军,疲劳不亚于自己,即低声道:“李达儿与其妻儿之首。”
御剑命道:“呈上来。”
人头入盘,摆得端端正正,十分好看,似乎都在争先恐后地说“赏!快点赏!”
果然听见御剑温和地说:“屈队长,驻守期间,擅离职守,贻误军机,罪无可恕。你可知罪?”
。
战火绵延到黄昏时分。此役之后,西凉残部全军覆没,李氏王朝就此灭亡。千叶版图往西扩张千九百里,疆域之广、兵力之强,从此牢牢雄踞五族之首。南军趁机收复河湟六州,自此深囤草束、广拓马场,骑兵日益壮大。此为后话,暂按不表。
当夜千叶大军驻扎即云谷口,毡帐百里,篝火熊熊,人人把着臂且笑且谈,简直是个盛大节日。虽然征途中禁止饮酒,但兴之所至,干碗羊血、马奶,也足以畅慰心怀。
营帐尽头黑影幢幢,支鬼军小队从积雪消融处东倒西歪地走来,显然已经疲倦之极。当先人面具松褪,脚步沉重,身拖泥带水,军服皱巴巴不成模样,更是全无半点风貌可言。
但大家看到他手里提着四个人头,就再也顾不得甚风貌,乌拉拉地起鼓噪起来,连雪谷中鸟雀都骇飞许多。
屈方宁忙跪道:“属下知罪。”
人人含笑看着这幕,都觉得有意思。主帅爱子之名可不是白叫,听他遇险,那是星夜驰骋,不眠不休赶去相救。加之太子这回也十分争气,人头割就是两双。这还能真罚他吗?多半不痛不痒地批评几句,接着便是场盛大封赏。
于是又争着猜测封赏内容:别人已经是千人队长,再升可就到统领、副统领,率领万人。千叶开国以来,有过十七岁统领吗?多半今晚就能见分晓。
只听御剑字字漠然道:“知罪就好。军律例,千人以上将官,有乱军违纪者
有些年纪较小,更是爬到别人肩上、背上,嘴里还发出痴痴浊音,引得别人发笑。
车宝赤见车唯,挥手就是个耳光,声音煞是响脆:“小畜生!你这两条狗腿撒,害得你老子赶路不说,要是由此连累人家屈队长,看老子剥不剥你皮!”
车唯嗫嗫嚅嚅地爬起来,委屈地捂着脸,把好不容易生出点儿反哺之心,立刻又丢光。
御剑战铠如漆,庄严肃穆地坐在主帐之前,目光落到队列之前,开口道:“屈队长。”
屈方宁心头咯噔跳,抬头望他眼,应道:“属下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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