巴达玛心中一空,一颗心如坠暗井冰窖,烈阳之下犹觉身寒:“楚楚,楚楚,我不相信!你来!我要你亲口跟我说!”
禾媚楚楚目光犹自停留在青丝麈尾之间,闻言也不抬头,随手拨了拨流漆般的发尾:“你想听我说甚么?”
这几个字柔腻无方,仿佛一朵小巧的罂粟花撩动在耳孔之间。但语意冰寒,已是直承其事。
巴达玛铁齿紧咬,双目几乎流出鲜血,嘶声道:“竟……竟真的是你。你……为何要如此对我?”
禾媚楚楚抬起一双媚色夺人的明眸,眼中似有叹息:“你知道了又能如何?”
头却是一变:“敝国仓促借兵,焦头烂额,几乎没了章法。贵国军机处丝毫不以为意,理事迅疾,调派如飞,十万兵转眼便至,真正是雪中送炭。听说陵王不喜饮酒,日后敝国上门拜谢,这杯谢恩酒却是一定要赏脸的。”
左京王眉宇间微露异态,挥了挥手,拒道:“那就……不必了。”又向御剑努了努嘴,嘿笑道:“殿下也莫要太谦,小王生意经学得不好,公平交易四个字倒是懂的。”
御剑向身后喊杀连天的繁朔士兵望去,语调微微一挑,似调侃似正经:“物有所值?”
左京王也半真半假一笑:“犹有过之。”
他们这番言语,旁人自是一个字也不懂。京王玩味般旋指绕了绕耳环,向阵前叫道:“亲王,你兄长如此待你,你何苦为他卖命?早早卸了枪甲,过来投降罢!”
巴达玛颤声道:“你告诉我!我不甘心!”
大叔般惋惜道:“王弟,你平日只要多收敛得一分,寡人也不忍如此待你。爱妃,我们走罢!”
禾媚楚楚乌发一动,婉转温娈地低了低颈子:“是,大王。”
巴达玛置身后乱军不顾,抢上一步,痛呼道:“楚楚,你到哪里去?别跟他走!”
燕飞羽一支明晃晃
巴达玛却似半个字也没听到,一双血泡眼只觑定了对面二人相握的手,喃喃道:“楚楚,你不会的,不会与他同谋了来害我!是他强迫你的,是不是?”
燕飞羽冷冷道:“你倒是个情种,天生的自作多情。”一炮轰来,白石军所驻足的崖壁塌陷一大边,百来名士兵连人带马坠入深涧,军中顿时一阵骚动。
大叔般阴沉沉一笑:“强迫?你问她,提议灭你的人是谁?”
巴达玛全身一僵,极其缓慢地转动脖颈,向禾媚楚楚看去。
阵前激斗正烈,滚烫火烟之后,对面景况皆似变了模样。禾媚楚楚气度娴雅地坐在马车上,从金边的帐幕下淡淡望了他一眼,旋即取出一柄象牙小梳子,轻轻梳理起了自己的长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