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听呛啷一声,崔玉梅已从朱靖腰间拔出一柄长剑,指向王娇鸾胸口,喝道:“你究竟是什么人?”
王娇鸾笑意渐敛,叹了口气,道:“我是什么人?我早就不记得啦。这名字是宫主给我取的,她对我很好,可我心里呀,从来就没当她是我的师父。甚么仙子是那些男人胡乱叫的,我嗓子再
媚之极,长相却颇为平凡,离崔玉梅所言的“极美”相差甚远。
屈方宁几人也还罢了,薛灵鹊与崔玉梅却同时一怔,显然大出意料。薛灵鹊嘴唇翕张,道:“……莫非这才是你的真面目?”
王娇鸾媚眼轻轻一动,道:“正是。你与我同行一年有余,饮食起居都在一处,竟没起半点疑心。薛大姑娘,你也真是天真得紧!”
薛灵鹊喃喃道:“当年你艳绝秦淮,名满天下,我在你面前自惭形秽,自然不敢向你多瞧一眼。是了,你盥洗沐浴都在自己房里,天气再炎热也绝不流汗,我有一次好意邀你看河灯,还未进房门,便遭你厉声喝止……原来如此!你的玉貌花容,都是……都是假的。”
王娇鸾嘻然道:“我十二岁便拜在销魂宫主门下,她老人家易容之术天下无双,我自然也习得了些皮毛。那有甚么出奇?若不是有这么一张娇滴滴的脸蛋,柳掌门岂能许我登堂入室,缘定三生?哈哈哈!”
柳云歌一双眼波澜不起,平静道:“销魂宫主擅以媚术蛊惑人心,早已堕入魔道。也是柳某眼拙,不曾识得仙子是他的后人。当日柳某亦常自省,想我一介布衣,何德何能,竟令佳人垂青?原来仙子绿鬓花颜,亦是镜花水月,可谓画皮难画骨,知面不知心。”
王娇鸾啧了一声,道:“柳掌门不必谦虚,我确是冲着你们师兄弟去的。我使尽浑身解数,在秦淮万千画舫中博得一席之地,全是为了你们二人。恰好薛大姑娘自行送上门来,我也就将计就计,与她一路挑衅皖南名门正派,便是为了引起你们注意。”
柳云歌望定她月下身影,道:“以仙子当日人脉手腕,如此处心积虑接近我二人,实在大可不必。只须你一声令下,不知有多少江湖豪杰闻风而动,将我二人头颅连夜献上。”
王娇鸾笑得弯下腰去,连连摇手,道:“不,不!我要你们的命做甚么?我呀,只想让你们兄弟反目,声败名裂,恩断义绝,亲人尽死,让你们两个自命风雅的家伙,既无朋友、兄弟,也无家人、弟子,孤苦伶仃地活在这世界上,心中除了懊悔,只有仇恨……”
这几句话她说得很轻柔,甚至有一丝娇嗲。但话语中的恶毒之意,却令人毛骨悚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