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守拙回道:“北羌内乱,非同小可,况且屠苏勒与大梁交过手,恕臣直言,屠苏勒其人骁勇善战,手段狠辣,要想从他手中救回宝颜图海,绝非易事。臣以为
郑观大惊失色,赶忙跪下,伏地道:“小侯爷慎言!别再胡言乱语!”
裴长淮所言问心无愧,又如何肯低得下头颅?
但崇昭皇帝什都没说,只是死死地瞪着他。
气氛就像根无形弦,越沉默,弦绷得越紧,紧到不知何时会断。
忽而间,望天阁外太监敬声通传:“启禀皇上,太师到,正在殿外候旨,请皇上示下。”
时目眩,短暂地失去视野,唯有耳朵里在嗡嗡地响。
他胸膛像是炸裂般,连喘气都困难,半晌,他才逐渐看清立在帅帐之外士兵。他看到他们身上累累伤痕,再高昂斗志也无法掩盖鏖战数月疲惫。
裴长淮也清楚,不能再继续。
于是他狠狠地咬住牙,收剑,僵立良久良久,才对士兵宣告:“北羌降,谈和。”
……
沉默良久,崇昭皇帝慢慢地转过身来,重新坐回龙椅之上。
他无视裴长淮,冷声道:“宣。”
太师徐守拙同干大臣觐见,肃王也在被宣召之列,十多人进来以后,行礼平身,而后各自分站,列以太师为首,列以肃王为首,皆在御前站定。
徐守拙瞧见尚且跪着裴长淮,未理会,神情肃穆。
崇昭皇帝面沉如水,又恢复素日威严模样,心平气和地说道:“想必诸位爱卿已听闻北羌三公主来朝请援事,战与不战,朕想听听诸位爱卿意见。太师,你以为如何?”
“正是因为臣明白,臣不曾为此怨恨过皇上,臣怨恨只有自己。”裴长淮深深地呼出口气,神色恢复平静,但这平静之下似有暗涛汹涌,“但臣父兄死在走马川上,这些年臣没有刻敢忘记,从隽……从隽也战死,皇上还记得他?在春宴上,原谅谢知钧、准他入朝为官时,您想过从隽吗?以大局为重,犹豫着要不要向北羌出兵时,您想过替他报仇?”
崇昭皇帝没有回身过来,面朝着屏风,闭闭眼,缓缓握起拳来,面对裴长淮声声质问,他始终沉默着,没有回答。
“皇上贤明,是大梁百姓之福,臣也愿为个明君鞠躬尽瘁,百死不悔。但对于从隽而言,您从来、从来都不是个好父亲。”
此言出,整个望天阁气氛猛地凝重起来。
崇昭皇帝回头看向裴长淮,那黑漆漆眼珠里沉着莫大天子之怒,那不动声色,又那凛然生寒,如似狼顾虎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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