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从地上抄起把雪洗净手上血迹,刚刚擦净手,裴长淮声音从他背后传来,“贺闰?”
贺闰吓得脸色苍白,险些栽到地上,回头看着裴长淮面容,时没回答个所以然来,搪塞说:“睡不着,出来走走。”
“也是。”裴长淮勉强笑笑,“不过身在敌营,还是小心些,陪起回去罢。”
两人并肩走回营帐,贺闰逐渐恢复镇静,步伐有种劫后余生轻飘感,侧首时他看见裴长淮穿得单薄,抿抿干涩嘴唇,道:“下雪,公子多披件衣裳。”
裴长淮脚步僵,仿佛想到什,摊开手指接住冰凉雪花,怅然若失道:“是啊,下雪。”
你,也救不你。”贺闰保持着声音平稳,“因为三公子,三公子战死。”
他这话刚说完,就明显感觉到谢从隽哆嗦下。
“不可能,不可能,不可能……”谢从隽先是慌乱无措地喃喃几句,看着贺闰怔怔神,仿佛痛苦从他身体中终于苏醒样,他脸色大变,嘶声怒吼起来,“不会,不会!怎可能!长淮、长淮在京都……他不在这里,没人能伤害他……不,不!不!宝颜萨烈,你敢!你敢!杀你,杀你!!啊!啊啊啊——!”
束缚他铁链剧烈地晃动起来,响声叮泠泠,冷得让人心惊胆战。
谢从隽流着眼泪,蓦地喷出口鲜血,溅贺闰半身,他再也没能抬起头来,望着地面,又是惊惧又是伤心地遍遍唤着裴长淮名字。
他们愈走愈远。
地牢里,宝颜萨烈提起刀,看向谢从隽。他那时就跪在地上,双眼赤红,撕心裂肺地喊叫着。
六年前光景仿佛再现,但现在喊叫人变成裴长淮。
裴长淮他冲着贺闰咆哮道:“他那时候还活着?他明明还活着!为什,为什!贺闰!为什这样对!还给,还给!把从隽还给!”
贺闰被他眸子里狰狞扭曲恨
自从俘虏谢从隽以后,宝颜萨烈第次在他身上看到这样绝望神情。
本来萨烈从心底看不起贺闰这个弟弟,看不起他来心想融入梁国却在那里低贱得像条走狗,但眼下看他三言两语就将谢从隽逼疯,又隐隐有些胆寒,自己从前确实是看轻他。
后来谢从隽就似疯样开始胡言乱语,时又说要杀光北羌士兵,时又说要去寻谁。
贺闰有些不敢看谢从隽,让宝颜萨烈直接杀掉他,永绝后患,而后匆匆跑出地牢。
那时是漆黑冬夜,风还吹着雪,贺闰顶着风雪越走越快,双手都是鲜血,怎擦都擦不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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