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他被人扶撑著离开佛堂,样子凄惨,可陆洐之没一点儿怨怼。
他想,佛祖太仁慈了。
他向师父告别,回到宅邸,决定做一些真正帮助到社会边角的事,帮自己,也为那人积福。
他卖了房子、车子,把所有资金凑一凑,除了留些备用,其余全拿去资助社福机构,唯独那台奥迪,他没卖,除了需要代步工具
陆洐之手指微颤,他又磕了一次,这次他说:我不求聚首,但求陪伴。
怒筊。
陆洐之再跪,跪了很久,他说:倘若我磕上一百个头,祢愿不愿考虑考虑?
圣筊。
於是陆洐之磕了。
陆洐之转身走了,他觉得自己再留下来,样子肯定很难看。
他在自己宽敞的豪宅里抽了一晚的烟,把一柜子的酒全喝空了。
隔天他没上班,沉沉睡了一天,在冰冷的瓷砖地上醒来,连寒冷都感受不到,他生了一场病,病了三天,浑浑噩噩,病完了,他收拾了一些行李,去了禅寺。
寺里的师父看见他来,并不意外,留他下来学道,陆洐之几乎想出家了,师父却道:「施主尘缘未尽,一生执迷过甚,须得慢慢放下,方能做到真正皈依。」
宗教说白了,就是一种寄托,他挨著佛,茫茫中终於有了靠岸之感。
走边哼歌,实在太久了,半年的时间,陆洐之不禁上前,他以为他会得到乔可南激烈反弹,然而没有。
「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!」青年抚著胸,他接下来的反应,完全出乎陆洐之的预料──
「怎,有事?」
他看见了,青年的左手无名指上,确实多了一枚戒指。
「你结婚了。」
他磕了一百次,颤著手,重新问出问题,掷筊。
笑筊。
他觉得有了一点儿希望,尽管是黑暗里缝隙一般微弱的光。他说:我再磕一百次,祢应了我吧。
圣筊。
……於是他总共磕了五百次头,直到整个膝盖肿了,腰直不起来,才得到了三个圣筊。
可他内心空乏,惶惶无依,各种烦恼执着,日日牵绊,无法体会佛教真谛。师父便建议他,初学佛法者,可借由掷筊,增进信心,以达到持戒、心定,而后生慧。
陆洐之听了。却又不知从哪儿听来,在佛前求五百年,能换来一段尘缘。
他利益至上惯了,决定和佛谈谈条件:我愿倾力付出,回馈人间,祢大慈大悲,能否给我一个机会,共那人聚首?
他虔心虔意祈祷,叩头掷筊。
怒筊。
「是啊。你应该也结了吧,恭喜啊──」
「我没有。」
「嗄?」
陆洐之:「我没有结婚。」
青年一傻。「哦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