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前朝,不是后宫,大梁礼制分得很清,码归码,朝廷命官确实不用听命于中宫之主。
“那也不去,”乔道,“去谁照顾你。”
“有玉屏,”祝知宜躺下,拍起只手臂遮住眼睛,副不想再说话模样,“去吧,回来后与说说。”
乔知道他不愿去又放不下,还是随陈大人随从去。
祝知宜全身发热,迷迷蒙蒙间做几场大梦,会儿梦见须发全白祖父教幼年他执笔挥写“报君黄金台上意,提携玉龙为君死”;会儿梦见他殿前挥墨丹青,与人枪舌战,登高兰台春风得意,日看尽长安花;梦见他在牢狱中没有笔墨,只得用血写下屯田制折子,字字泣血,却被人扔进火盆中付之炬;又梦到祖父临刑前双目血红,嘶声问苍天为何让忠良蒙冤蒙耻让*佞党群误国,年少祝知宜在刑台下欲携剑劫人,有人声令下:“杀无赦——”
晋郡大雪封城,沿途有饥民饿死路边,衣不蔽体,冻尸横死,祝知宜眉皱得紧:“快、快,把车上粮饷分下去咳咳咳——”
乔怕他气血攻心赶紧跳下车给侍卫们传旨,带回身寒气,道:“今年雪太大,冻伤好多冬稻、粮物,光是晋郡就——”
忽又想起他家公子自前东宫案之后便再不问国事,看祝知宜脸色,悻悻闭嘴。
朱门酒肉臭,路有冻死骨,祝知宜静静望着因交不上租流离失所饥民,沉默不语。
他十六岁便想过要变法,推行屯田制折子就压在旧府上,先帝中庸守成,不愿也不敢得罪既得利益权贵,那梁徽呢?梁徽是可以期待吗?
祝知宜吓出身冷汗,惊醒,张俊美脸赫然映入眼中。
梁徽坐在床边,墨眉蹙着,用种复杂眼神望着自己,手里还拿着帕子给他擦汗,祝知宜惊魂未定,受怕似躲躲。
梁徽面色高深,祝知宜胸口起伏,谁也没有说话,相顾无言。
还是梁徽先对他笑笑,问:
可惜他已经没有资格,先帝那道公诸天下诰敕像无形枷锁,辈子囚住他灵魂,那些折子也没有再见天日可能。
祖父临刑前嘱咐他不问国事独善其身,祝知宜过不自己心里那关,还是命陈束搭棚施粥,并吩附乔去帮忙。
“公子——”
“不去。”他身份不允许他插手这些,被革仕途资格再过问朝堂之事便是僭越,是越俎代庖,是哗众取宠,争名夺利。
也就是如今晋郡当权还是陈束,他能说上两句话,若是旁人,不听他旨意他也无话可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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