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只要
这些信笺有些是真,有些是假,都混在处就分不出真假来。
假那些是梁徽自己写,梁徽太思念祝知宜,思念到模仿他字迹给自己写信。
他已经将祝知宜字迹笔锋临得九分像——总是无法满至十分,因为那个人是全天下独无二,他身上总有些东西是旁人学不来,包括最爱观察他、研究他梁徽。
梁徽想象着他语气,回忆着他说话神情,写“用兵之要,势如弓弩,节如发机”、写“君争之难者,以迂为直”,写“数奉手书,敬悉康知”。
不能太匠气,那人诗才造诣深厚,独出秀句。
石道安以前就说过他什都想要,果然,贪心受到惩罚。
所以他不能想要那多,祝知宜好好就行。
他怕祝知宜过得不好,他怕祝知宜受苫,他怕钟延那个畜生折磨他,他最怕……
每年派出那多搜寻人永远没有消息,每次找到体型相近尸骨梁徽心都如死过遍,翻来覆去折磨,人人都说那位凤仪天姿为国献身君后或许已经……只有梁徽还不肯放弃。
他不敢深想,只要想到那个可能,梁徽就疼得五脏六腑仿佛撕裂开来,心脏酸胀得被紧紧攢着,喘不过气。
也不能太柔情,那个人不会对他说露骨肉麻话,口吻还要带点说理意味,但不会叫人烦,只会叫人觉得有趣。
梁徽近乎病态地细细揣摩着,自己假装自己心心念念那个人,以假乱真,给自己写封又封,年又年,好叫自己吊着口气,不至于完全失去盼头。
梁徽知道张福海还忧心忡忡地悄悄去问过太医这是个什魔怔,有没有得治。
可他没办法,不吊着这口气他就要死,他不想治。
梁徽极善模仿,字迹真得有时候连他自己都分不清那个人是不是真消失,他总觉得祝知宜就直陪在他身边,同他隆冬雪中煮酒试剑,陪他檐下观雨烹茶对弈,与他游湖赏花放纸鸢……
怎办?如果祝知宜真过得不好怎办,如果真是他亲手将祝知宜推进那生不如死地狱里怎办?他拿命换可以吗?
梁徽额角青筋,bao动猛跳,闭上眼,不敢深想下去。
梁徽直呆到天黑,夏露这几日举国休沐,他不休,批大半夜奏折好不容易累得眯会儿又惊醒,梦魇缠身。
张海福听到惊动忙将平日里准备东西送进去——君后以前信笺。
这些年都是这过,主子爷惊醒就翻翻这些东西,封封,当救命符按在心口上,多少能好点儿,不至于犯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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