狼犬紧紧依偎着他,为他挡风,沉闷地低声叫。
梁徽轻轻踢开它,冷漠嘲讽:“他连你也不要。”
这场浩浩荡荡大雪不知下多久,直到梁徽被冻僵手脚毫无知觉,身后忽而传来细细簌簌踏雪声。
“梁君庭。”
站在高高宫墙上,梁徽冷漠俯瞰着底下片皑皑白雪。
朱门道又道,瑞坤门、天心门,再过道乾午门,那辆载着祝知宜马车就要真正地消失在他世界里。
从此他便是真正孤家寡人,高处不胜寒,人吃饭睡觉、人孤枕寒衾,穷徒尽路,度日如年,囚死宫城。
每日唯盼望便是在上朝时能见面祝知宜,远远地,听他上书奏议、鞭辟时政。
如果可以,他也许会宣他到御书房商讨国事,不动声色不着痕迹地多瞧上几眼,再多也就没有,这是他们君臣之间最近距离。
尊严、君威,别说夫妻君臣,即便是血骨相连至亲也未必能做到这个地步。
“臣永记于心。”
梁徽静默注视他,很轻摇摇头。
“第三杯。”祝知宜目光里有说不清东西,“第三杯——是祝清规敬梁君庭。”
梁徽直没什表情面色终于变下,他听见祝知宜说:“祝梁君庭往后,朝朝岁岁,万事顺遂,得偿所愿。”
逢年过节,梁徽也得自己守着这座空旷死寂牢笼个人过,也许他可以借着礼贤下士名号往太傅府上送几坛好酒,再多祝知宜也不会收,他是最在乎清正廉洁。
他们会变成君子之交淡如水故人、恪守森严礼制等级君臣。
梁徽心开始绞痛,他以为自己是能承受这个后果,可是好像不能。
马车即将消失在朱红宫门之外,宫栏落下滴滚烫泪,很快又被风干,狂风越发猛烈,嘶吼着撕扯他外袍,仿佛要将人彻底吞噬。
宫墙高百尺,有那个瞬间,梁徽甚至觉得自己就要头扎下那茫茫片真干净雪地里。
梁徽脑中“轰”地声,又回到三年前那个夏夜。
夏露节,他与祝知宜灯会同游,在护城河旁放花灯许心愿。
星月辉明夜晚,祝知宜脸在灯火中格外温暖,如九天下凡观世音跑来凡间偷看芸芸众生愿望,他听到菩萨在耳边说:“梁君庭,神佛会助你,也会帮你。”
菩萨还说:“梁君庭功不唐捐,得偿所愿。”
梁徽当年许愿望都已经实现,只是丢失最重要东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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