热腾腾鸡丝面,在这样黯然夜,让宝绽生出种从未有过依恋:“真香……”
匡正闻不到,只闻到他身上酒味:“你尝尝。”
说真他心疼,心疼宝绽陪群混蛋喝酒,心疼他时刻准备着上台,连饱饭都不敢吃口。胸口像塞团乱麻,七情六欲缠在里面,有些很熟悉,有些则陌生,那古怪,又那强烈,让他躁动。
“今天想天你事儿。”他说。
“?”宝绽先喝汤,“想什?”
在楼梯上坐下,确实,他是当家,大家伙都指着他,无论到什时候,他得有主心骨。
他抱起膝盖,盯着头上圆圆照明灯,首先,三百六十万不能赔,赔才是大脑袋,其次,如意洲也不能任人揉搓,酒可以喝,但该唱戏定要唱,否则就是砸头上这块百年牌子。
良久,他攥着拳头起身,下楼,各屋灯都熄,偌大戏楼有种繁华尽褪后落寞,红楼梯在昏暗光下变成酱色,那些雕梁也都隐入黑暗中,他疲惫地走到楼,站在高耸莲花藻井下,回过头,发现即使站到这儿,他仍然要重新出发。
重新出发又如何,如意洲路直是硬闯出来,每步都踩在刀刃上,每脚都趟在汗水里,他不怕。
走出大戏楼,街对面横着道炫目窄红,宝绽眼就认出来,是匡正车尾灯,总是亮在夜色深处,无声地告诉他,他在。
“不知道,”匡正叹口气,“跟人喝酒是不是吹亏,是不是挨欺负。”
宝绽搅筷子手停停:“没有,好着呢。”
他夹起大口面,送进嘴里,鼓着腮帮子说:“好吃!”
匡正看他那个小猪仔似样子,笑,帮他把略长头发别到耳后,手指擦过小块皮肤,留恋着,舍不得离开。
“其实,”宝绽嚼着嚼着,忽然说,“面没那好吃,”他知道匡正什都想着他,对他好,“你特意给买,才觉得好吃。
宝绽走过去,敲敲车窗,车锁啪地弹开。
“哥,等久吧?”他拉开门坐上副驾驶。
匡正睡着,揉揉脸,从后座拎过来份外卖:“饿不饿,买面。”
宝绽不饿,压力和烦闷已经把他填饱,但他还是接过来,捧在手里,感受那份暖心温度。
“晚上跟人在香格里拉谈事,”匡正替他掀开盖子,“出来路过家小店,门口排着十来米长队,”取出筷子、勺子,“店叫‘又春’,说是开很多年,今天是老板七十岁生日,也是小店最后天营业,就买份给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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