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没有伴奏,褪去所有喧嚣浮华,只用把赤条条嗓子,他平实地唱:“将身儿来至在大街口,尊声过往宾朋听从头——”
《三家店》,也叫《男起解》,这里唱是秦琼发配登州、怀念亲友段,唱腔朴实无华,若说双投唐是锦缎,它则是布衣,是最没有彩头出戏,却让宝绽三言两语,唱出真情实感:
“舍不得太爷恩情厚,舍不得衙役们众班头,实难舍街坊四邻与好朋友,舍不得老娘白头!”
他那亮嗓子,唱这折却丝毫不炫技,功夫全放在咬字上,京腔徽字湖广音,娓娓道来,却丝丝入扣。
客人仍然没鼓掌,听着听着,突然从座位上起身,宝绽以为他要走,没想到那人顺着过道居然走到台前来,隔着道雕漆阑干,和他四目相对。
头,“客人让你再唱段!”
“凭什!”时阔亭第个不干,“都累成这样,还唱什!”
“就是,”应笑侬敲边鼓,“说好只唱段,咱们宝处是千金嗓,哪那不值钱,他让唱就唱。”
“小侬,”宝绽解开马褂,告诉牛经理,“你去回吧,能唱,让他等等。”
“还等什等啊,”小牛脸着急相,生怕钱跑,“他就三十分钟!”
那是张阳刚气十足脸,像七八十年代主旋律电视剧男主角,醒目大个子,系着条墨绿色羊毛领带,可能是生意忙,鬓角已经有白发。
宝绽在台上唱,他在台下给他合拍子,唱到“娘想儿来泪双流”句,看得出他实在是爱,情不自禁抢宝绽唱——
“眼见着红日,”边唱,他向宝绽挑着眉头,“坠落在西山后!”
那嗓子般,谈不上好,但有些独到韵味,听得出是懂戏,宝绽也就不介意,和他双双唱响结尾:“叫声解差把店投!”
曲终,他们个台上个台下,个是伶人个是贵客,中间隔着堵看不见墙,但对掌握着大笔金钱人来说,这堵墙根本不存在,“给开桌,”他吩咐小牛
“那也得等把戏服脱。”
“脱什,穿着正好,”小牛要上来拉他,“快上去!”
“师傅教,宁穿破,不穿错,”宝绽横眉对他,神色凛然,“不能穿着王伯当去唱秦琼,让他等。”
嘴长在人家脸上,小牛没办法,只得唠唠叨叨去,宝绽也不磨蹭,脱下大褂箭衣,只披件白衫子,徐徐走上台。
客人没走,端端坐在台下,宝绽上去先鞠躬,不卑不亢:“对不住,怕您久等,穿着素衣子,清唱段三家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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