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个贞洁王宝钏,百般调戏也枉然,”他钦佩着,动容着,有些哽咽,“腰中取出银……锭,放置在这地平川……”
应笑侬在门外听见他卡壳,愣。
宝绽吸吸鼻子:“这锭银子三两三,送与大嫂做妆奁,买绫罗、做衣衫、打首饰、置簪环,与你少年夫妻就过几年!”
应笑侬不知道门里发生什,盯着那道狭窄缝隙:“这锭银子奴不要,与你娘做个安家钱,买白布、做白衫、买白纸、糊白幡……”
“够!”宝绽突然吼嗓子,白布白衫白纸白幡,在这间开着呼吸机房间,太刺耳,他攥起拳头,抬头看见韩夫人枯瘦脸,忽而抱歉,抱歉没有带给她次完美演唱,“对不起,韩总,……”
不因为金钱、疾病和死亡而改变。
宝绽指尖轻轻颤抖,不用韩文山给他搭戏,转身走向门口,把门拉开条缝,应笑侬立刻走过来,“别进屋,”宝绽说,如果他是韩夫人,定不希望陌生人看到自己怪异样子,“武家坡。”
“怎……”应笑侬意外,“真唱戏啊?”
宝绽没回答,他觉得和韩文山对他夫人感情相比,他们心都太脏,提起口丹田气,他边往床边走边唱:“那苏龙魏虎为媒证,王丞相是主婚人!”
应笑侬听着点儿,在门外接:“提起别人奴不晓,那苏龙魏虎是内亲,你同把相府进,三人对面就说分明!”
韩文山从床边起来,宽容地拍拍他肩膀,先是说:“没关系,”然后说,“谢谢你。”
最简单不过几个字,却让宝绽险些落泪。
安静房间,没有伴奏,干净净赤条条两把好嗓子,宽窄,阴阳,隔着扇将开不开门,互相追逐:
“父在朝为官宦,府下金银堆如山,本例算来该多少,命人送到那西凉川!”
“西凉川四十单八站,为军要人不要钱!”
韩文山和夫人携着手听,十年前,她没得病时候,他们定也是这样,疾病力量如此强大,只有艺术可以短暂慰藉心灵。
而这,就是宝绽价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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