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到如今已经丧失自约束能力,话有多难听就说多难听,既然早知道不会有回旋余地,剥掉礼貌外皮反而有种说不出快意。回头看那女人失神瘫坐在椅子上,貌似是表妹女孩拉扯她衣袖,口中低声劝解着什,不消片刻,她掩面啜泣起来。
“呜呜……简直是天大笑话呀……被自己儿子这说……”
转身就出去。
门口比进来时多好多人。
走出去有种被包围感觉,他们或站或蹲,衣着是整齐划黑色,表情不善,把这条走廊里外清理得没有闲杂人等,服务生和老板都躲在大厅里不敢往前凑。
“就这样吧。”
端起那半盏冷茶饮而尽,把杯子摔得转个圈,残液飞溅到反光桌面上,上方是双双骇然而不可思议眼睛。这空气污浊房间秒钟都不想多留,用手背狠狠蹭干净嘴角,另只手拉起夏皆,“妈,走。”
方才失控情绪旦发泄完,只觉得心跳又急又快,喉咙里火辣辣疼,想起前几天就有点咳嗽,最近天干物燥,动肝火有加重征兆,又清遍嗓子,跟夏皆说话时自动降个调,“回去吧。”
耐心早已耗尽,精神疲惫不堪,看似人还站在这儿,内里已经溃如蚁穴,被那些恶毒言语蛀空。可能从小就对骨肉亲情没什概念,所以在重逢时刻无法逼自己表达感动,对自己天性中尖刻面向来很诚实,不感动,不渴求也不想给予宽恕,恨得真实无欺,拳拳到肉。
不想再听任何有关于故事,不想再看那张黑白照片,不想追忆那些尘封过往,名叫“父亲”男人最后是如何回到她身边、以破坏另个家作为代价,家是什模样家里几口人跟有什关系统统不想知道——完全可以假装自己是个冒牌货,是她千里寻子误判目标,就算她有照片,说得出被遗弃时穿什衣服,就算种种迹象都表明她就是亲生母亲,也有充足理由不认她。
宫隽夜靠在左手边墙上,露出个拿捏有度公式化笑容,“没事吧。”
是谁养大?
没人能威胁。
“哎,说你!你怎跟你妈说话?”那个中年男人坐不住,光火地拍着桌子:“你知道们找你多久?大老远来趟你就这态度?你听听你说那叫人话吗?”
“不会说人话你也没教过。”
把夏皆挡在身后,动手打开包间门,“至于跑多远那要看她把扔多远,早该想到有这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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