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情很好……太好。
江堰仿佛能嗅到枝芽新生清新气味,闻到干净床被散发柔和香气。
可惜温柔只是江堰滤镜与臆想,顾商捻着他小撮头发,去扫他脸,“睡得跟头死猪样。”
江堰看眼,他仍然规矩地睡在最边,是顾商凑过来。他不能将顾商拖过来,只能他过去,他身体前倾,伸长手,将脸埋在顾商胸口。
奇怪,江堰毫无睡意,就这盯着窗外天。
不喜欢天亮……原来他已经快忘掉,明明时间不算太久,可那些辛苦日子仿佛是上个世纪事情。
起码现在,他很喜欢天慢慢变亮过程,因为是新天。
时间分秒地过去,江堰看着天微微泛白,开始有鸟叫,然后泛红、泛黄,又重新白回来,心情很安定,不用急着起床,也没有焦虑事情。
不知不觉,他再次睡过去。
管他,自己躺在中间闭上眼睛。
江堰关灯。
或许是传染,江堰也久违地做个梦,梦到以前天还没亮就出工事情,大概十六岁左右,那段时间他在做货物搬运。
很多运货大货车都是凌晨赶路,早上四五点到达转运点。
天还是片漆黑,他穿上那件深灰T恤——不能是黑或者白,这两种颜色沾上灰会很明显,然后戴上棉线手套。
小腿传来触碰,像是有猫在挠他,见他丝毫没有要醒迹象,爪子伸到他脸上。
江堰在睡梦中痒得躲下,他半睁开眼,看顾商在离他近在咫尺地方撑着脑袋,在玩他头发丝。
那瞬,还没彻底清醒江堰真以为自己遇上下凡神仙。
顾商整个外轮廓发着金黄光,那双在光下变得灰棕瞳孔正温柔地看着他,近得连脸上小绒毛都看得清二楚。
这间房子设计装修江堰很喜欢,他面对方向有块从墙壁中间凿出玻璃窗,窗外是郁郁葱葱大树枝叶,阳光径直照射进来,点点金黄铺在纯白床被上,白天气息灌满所见之处。
江堰从来不喜欢天亮,不喜欢睡醒,不喜欢早晨,因为这意味着他要去工作,小学去捡水瓶,初中去厂里串珠子,高中搬货。
他脸灰,站在货车后边,车上人站在车厢里里,将货物递给他,他接过,弯腰,放在拉车上,东西很重,砸在车上又掀起层灰。
机械,灰暗,茫然,没有希望,直重复着重复着……
江堰意识忽然就醒过来,他看眼窗外,天刚刚变亮,像是晚上七八点天色。
身旁,顾商背对着他,应该还没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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