晁鸣也不是以前晁鸣,现在他不想让姜亮点滚。
三个护士裹着羽绒服说笑着离开,不多久,诊所灯灭,个瘦瘦身影出来锁卷闸门。姜亮点觉得哪里都不如诊所安全,所以这几天总是最后个走。外套长,蹲着碰到地,他站起来后还拍拍下摆灰。左右看看,挺谨慎样子。前年姜亮点买辆北斗星,不爱开,骑自行车偏多。可最近为“安全”,他开起小汽车。
往宾馆开路上姜亮点会观察后视镜,他还蛮期待哪次晁鸣能够跟踪他,再因他足智多谋而绕丢。可惜次都没有,从那天不欢而散后他就再没见过晁鸣。
姜亮点都要开始松懈,可往后视镜上偶然瞥——右后方有辆黑色轿车,车牌很熟悉。几乎是瞬间,姜亮点感觉自己嘴角往上漾,但旋即又想起上午晁鸣哥哥说“婚事”,五官又耷拉下来。
晁鸣没想遮着掩着自己,他就跟在姜亮点那辆灰色小车后面,不快不慢。有时候等红灯,他咬着前面车屁股,窗户仍旧开着条缝,外面寒气重,却
实在不对劲,他重新坐下,理理领口,对面毕竟是晁鸣亲人。“也好。”他回答。
离开诊所时候还在下雪。地面上积着摊又摊水,雪花落地无论如何都会消失,却时不时顽固地停留在行人头顶和肩膀。晁挥司机赶来为他打伞,然而晁挥接过伞后摆手让司机离开,接着,他轻拉姜亮点胳膊让他与自己挨近,打上伞,伞檐向姜亮点倾斜。
“雪不大啊。”姜亮点觉得有些夸张。
“雪是不大,”晁挥不着痕迹地把姜亮点往自己身上揽,“可雪很脏。”
脏吗。姜亮点伸手接些,冰凉,莹白,它们刚出生时候很干净吧,可又从万米高空掉下来。
后背脊梁像是被人撒把这样雪,随熟悉眼神渐渐融化。
……
落雪已经停止,没那些白东西点缀,夜晚更沉更黑。水潭子,映出挂着七彩霓虹高楼大厦,车轮碾过,水花四溅,就如同那些钢筋水泥也起碎掉。
晁鸣把车窗打开条缝,点根烟。
不远处是姜亮点诊所,现在八点刻,应该马上就下班。他右手握在方向盘上,指尖微敲。姜亮点肚子里那点东西他还能不知道?从“偶然”出现在教室听课到在满天星摆摊,从在家安装监控到下药拍亲密照。姜亮点不再是以前那个被爸爸打以后坐在秋千上哭鼻子姜亮点,现在他仿佛满腹诡计、睚眦必报。却能奇妙地和那个穿着校服可怜兮兮说“喜欢你”姜亮点重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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