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说:“你和起睡马车吧。车厢内两排座凳可以朝壁里折起来,铺上席子,睡两个人不成问题。”
荆红追迟疑,拒绝道:“哪有做属下,和主上起睡觉道理。不能冒犯大人。”
苏晏嘁声,“你又不是没跟屋睡过。刚把你从河里捞上来第二天夜里,你包成个粽子,挨廷杖,两个难兄难弟凑作对。还指望和你说话解解闷,可惜你那时是个锯嘴葫芦,没两天又搬去别屋——你忘啦?”
荆红追不禁想起那夜,披着莎蓝色深衣,俯卧在榻上少年*员。隔着晕黄火光,少年目光流彩,嘴角噙着薄笑,重伤在身,仍脸安然地对自己说话。
篝火映照中,他看苏晏目光变得格外柔和,没有再出言拒绝。
别啃骨头啦,过来和起吃肉。”
“兔子没几两肉。下次给你抓只麂子。”荆红追把烤酥骨头咬成渣,统统吞进去,“从小什都吃,习惯,大人不必管。”
苏晏知道他穷苦出身,幼年想必受不少罪,很是心疼:“车上还有干粮,有烧饼、炒面、棋子和肉脯,你自去取来煮吃。”
“棋子”是种用面粉和水做成行旅干粮,捏成围棋子形状,既可以煮吃,也可以炒吃。和面时加入盐、生姜汁、胡椒,甚或动物油脂、煮肉汁等,便可做成各种口味。
荆红追起身去车厢里翻出包三鲜味棋子,和水煮成锅面疙瘩,又扔些野菜进去,分成两碗和苏晏起吃。
苏晏吃得直打饱嗝,净完手脸,绕着篝火溜达几圈,听着野地虫鸣唧唧,间或几声枭鸟凄厉夜啼,既犯困,又觉得有点瘆人。
苏小北和苏小京驾车累天,之前胡乱吃点干粮,就在装行李第二辆马车上囫囵睡着。
苏晏也打算回车厢里睡觉,便问荆红追:“你睡哪儿?”
“哪儿都能睡。”荆红追指指头顶高高树杈,“那儿就挺好,离地面远,没有蛇虫滋扰。”
苏晏抬头看光秃秃树杈,心想:贝爷还要砍些树叶搭安全屋呢,你就这直接睡树杈上,也不怕给蚊子咬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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