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们茶马司、盐课司,畏于将官子弟与勋戚贵
苏晏清清嗓子,开口。音量不大,却仿佛钟磬震鸣,铿然有声,清晰无比地传送到每个人耳畔——
“诸位大人。”
狗们停住扑咬,摇头摆尾地回到“狗祖宗”身边,接受奖励。
官吏们狼狈不堪地转头望向看台,不少人脸上涕泪交加,片劫后余生茫然与愤怒。
“知道此刻在你们心里,苏某人简直不是个人。
!倘若弄出人命来,就算你圣旨傍身,也吃不消!”
苏晏迤迤然起身,注视着混乱赛场,回道:“放心,魏大人,会叫狗不咬人。”
其实跟会不会叫没关系。这批狗是霍惇从当地个诨号“狗祖宗”异人那里借来。
此人天生与狗亲近,经他手训练出狗,比该县捕快还聪明,比自个儿孙子还听话。十里八乡给他送个尊称“狗王”,结果触平凉郡王朱攸苟霉头,险些被抓去乱棍打死,后来侥幸脱身,忙改诨号叫“狗祖宗”。
霍惇把“狗祖宗”也带到现场,保证这批恶犬看似磨牙吮血,实际上只会嗷嗷恐吓、扑咬衣袖裤管,只管装腔作势嚇人,实际上皮也破不块。
“然而在苏晏看来,你们个个也不是人。
“你们——其中大多数——都是混吃等死废物,是监守自盗蠹虫,是贪婪自私国贼,是目光短浅蠢货!
“你们坐在行太仆寺、苑马寺、两监六苑官椅上,领着朝廷俸禄,不思在其政谋其职,反倒尸位素餐。你们自觉所在衙门清贫无权,连累自己也受人轻视,遂个个怠政误事,做天和尚撞天钟。
“身为寺主官,苑马寺卿李融在任三年,每日称病不上衙,辖下官吏甚至从未见过其人其面;行太仆寺卿严城雪无心理政,镇日躲在清水营不务正业,以至于两寺无人监管,上梁不正下梁歪。
“你们各监苑官吏,监守自盗,偷卖官马以充私囊,所领牧军不堪生活困苦,虐待官马泄愤,以至于草场荒废,战马如殍。
可官吏们不知内情,吓得魂飞魄散,唯恐逃慢步就命丧犬口。
此时此刻,能跑马匹在他们眼中就是救苦救难菩萨,个个扒拉在马背上,放声大哭。
犬吠声、哭喊声、咒骂声,马嘶叫声,连同看台上乱哄哄尖叫声,糅杂成股惊恐悲愤洪流,翻滚在清水营上空。
苏晏看看场中,觉得火候差不多,向前走到看台边缘,手扶栏杆。
荆红追站在他侧后方,手掌贴上他后背,将缕绵绵不绝真气送至他体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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