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贺霖既觉得愤慨荒谬,又寒意丛生。
这寒意不是因为心冷失望,而是种随时会“失去”恐惧。佛家说,因爱生怖,这股惧意影影绰绰地漂浮在他心头,说不清道不明,却真切地存在着。
朱贺霖慌得声音都变调,用力抓住苏晏肩膀,嘶声道:“你不许走!也不许死!听见没有?”
苏晏很不雅地耸耸肩,从他手掌下扭开:“没人逼,在大铭待得舒舒服服,自然不会走。至于死,那更是迫不得己选择,不是说,蝼蚁尚且求生呢,何况是人。”
朱贺霖微微松口气,又命令他:“你也不许和小爷生疏。”
脑袋,手无缚鸡之力,打不过你!”
朱贺霖愣怔半晌,眼圈突然红:“你这人……没良心!小爷怎对你,你心里没个数?你就这样……这样回报?”
苏晏喘匀气,定定看他:“都决定拿这辈子来给你们姓朱家卖命,还要怎回报,啊?”
朱贺霖咬牙切齿:“说什大逆不道胡话!你是大铭臣子,本来就该为君王卖命,这是你本分!你还当是不得牺牲,可委屈死你?!”
苏晏笑:“当然委屈。若不做大铭臣民,完全可以漂洋过海,去开辟新航线,去探索这个时代尚无人发现新大陆。东西南北,随便走,这个世界比你们想象大得多,也精彩得多。要是实在走不脱,把逼急,也可以抛弃这具皮囊,让灵魂重新投入另个时空,重新转世,或者烟消云散。反正是自己命,想怎用,就怎用,谁能主宰?”
苏晏好笑地推推朱贺霖胸膛:“你看看咱俩现在什样子?你这压着,万让旁人看见,别说生疏,还要举报们搞暧昧呢!这就是你刚才非要承认‘暧昧’,怎样,眼下你也享受到,满意?”
朱贺霖再怎骄纵霸道,毕竟年纪小脸皮薄,被他这调侃,又有些害臊,想和侍读言归于好。
“那刚才……掐你事,翻篇儿?”
“才不跟小
朱贺霖先是愤怒,继而从心底生出股寒意。
他用与生俱来敏锐直觉感受到,苏晏说是肺腑之言。
藏在这副看似玲珑柔顺士子身躯内,是如此大逆不道、惊世骇俗灵魂。
这种感觉,就仿佛皇权可以压制天底下任何个人,唯独奈何不他。
他这脑袋究竟是怎长?十年经义都白读?福州苏家好歹也是书香世家,苏知府堂堂正四品地方官,就教出这个连“君为臣纲”都不晓得儿子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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