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当时极浅淡地笑笑,说:现在好。
苏大人安慰地抱他下,说:以后也会好。
但他其实直都没有好。正如苏大人所说,伤口愈合,内中脓液还在日夜侵染,毒蛇般慢慢啃噬他心。他像溺水人抱着根浮木,紧紧巴着苏大人,从对方身上汲取温热生机。
他本来可以忍受黑夜,如果不曾见过白昼光。
他自卑于自己平庸,唾弃自己曾是个黑夜中鬼影,然而苏大人说,他是个不起人。
“你从来都是选择走最困难那条路,不为钱财、权势、名利等任何外力所动,始终往无前,始终执剑问心。”
荆红追几乎不敢看苏晏脸,磕磕巴巴道:“、没有大人说这…………为大人所动……”
苏晏笑,湿润眼角在烛火中闪着柔和微光。他握住贴身侍卫满是硬茧手,轻声道:“这刻也为你所动。”
他把脸稍微转转,就挨在对方脸颊上,不分彼此地贴着,说:“很庆幸,在桥洞底下捡到你。
“也很庆幸,你遇到再多非难,无论内心多惶惑与矛盾,也要坚持留在身边。
狱走过去赎罪。
说他临死前被苏大人捡回去。
——就像在鬼门关口,勾住阳世最后线天光。
苏晏全程静默地听完,最后长长地叹口气。
就在荆红追以为这声长叹意味着反感、失望与难以接受时,听见身旁苏大人字字清晰地说句:“阿追,你是个不起人。”
原来苏大人并非“允许”他留在身边,而是“感激”。
荆红追觉得自己彻底好。
而苏大人……苏晏……这世
“感激你选择人生路,作为你接下来要走路。
“阿追,不知道这条路尽头是什,如蒙不弃,们起走下去。”
荆红追忽然想起那天。
他刚刚开始追随苏大人,进入延安城,看见活不下去马户卖儿鬻女,让他回忆起自己饥饿、孤苦无依童年。
苏大人也是这样双手握着他,眼眶泛红,并非廉价同情,而是感同身受心疼。
不起……荆红追蓦然生出惶恐,大人这是在说反话?
却听苏晏继续道:“如果是你,大概年半载就已经精神崩溃。可你却整整熬七年。不仅没有崩溃,更是从兽窝与恶鬼群中挣出条坚韧不拔活路。不仅活下来,剑术有成,还保留颗良知未泯心。
“活,比死困难得多。
“清醒,比麻木困难得多。
“良知未泯,也比丧尽天良困难得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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