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晏笑道:“说什怪话。让你去送个拜年礼,你管人家是行首,还是魁首。”
苏小北说:“阮行首倒是个明白人,嘱咐大人别再去她那里,大人毕竟是官,朝廷又有禁嫖令,去对名声不好。”
苏晏敲下他脑袋:“知道啦,小管家。好容易走阿追那醋缸子,老爷能快活几日,你又来叨叨。”
苏小北摸摸额角,默默想:管家就管家,非得加个“小”字,大人是嫌少年气?不行,得再成熟稳重些,才能替大人管好这个家-
到正月初六清晨,沈柒出家门,骑马直朝北镇抚司而去。
崔状元、都察院贾御史、大理寺田寺卿……人人有份。甚至名妓阮红蕉,他也没忘半年交往情分,让小厮往胭脂胡同也送份年礼。
阮红蕉收多达官贵人送头面、珠宝和银子,这种正儿八经年礼还是头份。
她颇为意外地打开后,发现年礼是按大户人家兄弟姐妹间规格备,还附份手书,说明自己这半年多外派去陕西,并非因为当官就自恃身份,不愿来看她。如今回京过年,又忙着公事,等过些日子得闲,再抽空来拜个年。
字字真诚,毫无敷衍或调情之意,仿佛只当她是个谈得来亲戚朋友。
阮红蕉抱着盒不值钱花生枣子桂圆干,泪湿眼眶,对苏小北说:“你们家大人……真不像个大人。”
辰时
苏小北会意,笑道:“确。们两个小厮在苏大人面前,也总没个下人样子,都是他给惯。”
阮红蕉不好意思地用帕子印印眼角,说:“奴家还以为他朝跃龙门,就……咳,不说矫情话。奴家是什身份,自个儿不知道,今日迎来送往子弟争捧,明日人老珠黄门前冷落,还有什可奢望。也就是苏大人片忱心,始终待奴家为寻常人,从未有过轻薄之举,也不会嘴里勾哄,内心鄙夷。”
她亲自走到后厨,拣些香蕈、松子与海带、紫菜之类山海干货,并些柑橘、橄榄与乳饼,用油纸包捆好,扎成两提,让苏小北带回去给苏晏,作为回礼。
“不怕小哥笑话,奴家送过男子簪过花、喝过酒盏,甚至是用过肚兜,可从来没送过如此市井气礼物,真像是好人家媳妇子般。”阮红蕉脸颊微红,对苏小北说,“告诉苏大人,若是不方便,就别再来这烟柳地,对他名声不好。他好意,奴家辈子记在心里。”
苏小北拎着油纸包回到家里,往苏大人面前直通通递,说:“喏,大人风流债,小人给讨回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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