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等苏晏松口气，皇帝又道：“可大铭与他
账，并没有算完。诏狱将是他终老之地。”
苏晏皱眉正要开口，门外突然传来
声惊吼：“沈柒，你真要反——”
朱贺霖面色沉，当即转身快步走去开门。
苏晏下意识地也想冲出去，刚起身，转念又握住
荆红追手臂：“阿追，别出去。”
荆红追问：“大人不想知道沈柒在外面如何？”
沈柒转头，自下而上看他眼，没有回应。
这个三日两夜不眠不休、恶战连连锦衣卫首领，已经耗尽最后丝体力，甚至连爬上马背力气都没有。
短暂地犹豫之后，他向着自己直忌惮、记恨、嫉妒臣子，伸出只手——
“上马！”
浑身浴血沈柒终于握住他手。
人全都战死在此，也要把你——把这个国家储君送出去，安全送回京城。
“
把这份意志交托给沈柒。他做到。他用他命为你开路。整整三天，他不休不眠地策马护送，用彻底脱力血肉之躯为你阻拦最后追兵。
“你告诉，贺霖，在那刻，你真心无所动？”
朱贺霖怔住。
沈柒当时嘶吼声，再次回荡在耳畔：
苏晏道：“他不是引颈就戮之人。此时贺霖与你在处，他纵有心也下不得手，十有八九是逃。若出去，贺霖下旨拿他，便不能公然抗旨，你若是出手，他根本逃不掉。”
“所以，大人还是希望他能逃掉？”
“……阿追。”苏晏痛苦且迷茫地说，“知道这是错，放走他，对不起皇爷与小爷，对不起大铭百姓。可又怎能眼睁睁看他被凌迟处死？他掉块肉，也要掉块肉，他死在刑场，便是具活在人间枯骨！”
荆红追紧紧抱住
那份粗糙、冰凉、血腥味十足触感，至今仍存留在他掌心皮肤上。
他们是共乘匹马回到皇城。
在那短短三日之间，他们有着共同敌人，也有着唯彼此。
苏晏恳求道：“看在他救过你命份上。”
朱贺霖沉默片刻，最后缓缓地说：“到此，与他两清。”
“——走！去掌权！去派兵！去接应！”
他走。
沈柒筋疲力尽地向后仰，踞坐在潮湿泥地上，将刀刃横架在膝盖，咳出口血沫，朝着所剩无几血瞳刺客，嘶声道：“下个。”
剑风扑面，沈柒睁眼待死，是他又折返回来，挽弓搭弦，接连几下箭无虚发，将最后名刺客射杀当场。
马蹄在沈柒身旁停住，他沉声道：“……上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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