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两道沉默、安静对视目光,在满室烛影中被拉成条细长线。
苏晏点点红眼圈。紧攥拳头撑在榻面,被白子围死把黑子坚硬地硌着掌心筋骨,他没觉出疼。
他张张嘴,率先发出冷漠得不似自己声
沈柒知道高朔不是去报信,而是要为他把风。
紧紧捏着手中纸包,沈柒像给自己壮胆似,往嘴里又塞颗“心太硬”,在齿间咔嚓咔嚓地碾着,压过砰砰心跳声与轻微脚步声。
他走到最深处那间牢房门外。
门关着,但没上锁。他垂落在身侧那只手握着纸包,短暂迟疑之后,用另手推开牢门-
“哒”声微响,白子落在小目。苏晏皱起眉头舒展开,喃喃道:“好家伙,这手……活!”
手把“心太硬”扔嘴里,咔嚓声咬成两截。“太甜。”他说。
高朔:“还、还好,甜而不腻……”
“甜中带着苦。”
高朔:“那是杏仁味……有人就好这个味。”
沈柒把嚼几下奶枣囫囵咽下,脸色冷峻:“不敢进去。”
阵阴风从门口吹进来,把床沿油灯吹得灯焰摇曳,几近熄灭。他连忙伸手去挡风,忽然感觉门口有人,便下意识地转头望去——
是柳絮里飘着酒意春夜,澄清街石桥上第次交触目光。
是腊梅花瓣震落纷纷冬夜,白雾氤氲梅仙汤里,醉人月色下回眸目光。
是大雨滂沱夏夜,叛逃与追诘石桥上,明知下瞬就要分道扬镳,却仍死死绞缠目光。
或者都不是。
“什……”高朔如梦初醒,忙不迭地站起来,把太师椅都磕翻。头脑逐渐清晰,他凝重地说道,“换也不敢进,进诏狱重犯牢房,就几乎没有能安然出来。大人,容说句大不韪话——你就算手中握有再大功绩,也抵不背叛朝廷与皇上不赦之罪。不如……不如……”
他用力咬着后槽牙,心横:“不如立刻逃离京城,先保住身家性命。天大地大,哪里不能安身呢?卑职喝多,睡着,什都没看见。”
“你以为是怕入狱,怕凌迟?”沈柒反问。高朔瞪大眼睛。沈柒垂目道:“是怕见他。”
他。还能有哪个他。高朔心底划过道明利电光,想起从霸州城墙顶摔下来阮红蕉,眼眶陡然涌起层蒙蒙湿热。
“在最里面那间。”高朔吸吸鼻子,极力用平常声音说道,“大人是该好好见他面。”将桌面奶枣纸包匆匆塞进沈柒手中,高朔扭头就往地牢出口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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