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新接受又一次眼盲
“谢谢。”
程离道谢声随着呼吸吐出来,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极小,又抬头提高了音量,怕刘峰听不见又重复一遍。“谢谢。”
“应该的,程先生坐好,我去开车。”
“谢谢。”程离又说了一遍。
在看不见的时候,程离心里的那些敏感神经好像拉满到极限的弦,敏感,脆弱,一拉就破。
程离的无声抵抗,彻底惹怒了傅卿云,把沾了血的袖口卷了两道,起身气冲冲离开了病房。
刘峰一直在病房里,一时猜不透傅卿云的心情,不知道是该跟着傅卿云一起走还是留在医院,但看着程离一个人躺在病床上,最后还是选择留在医院里照顾程离,几个小时候之后一直没收到傅卿云的电话,确定自己的选择没有错。
程离在医院住了两天,出院那天下午傅卿云才见程离。
只不过两天时间,程离明显憔悴了太多,状态看起来比刚住院的时候还要差,好像经历了石凿斧砍的两天,经不住一点儿风吹。
程离瘦了很多,眼底黑眼圈尤其明显,好像几天几夜没睡觉,眼皮还跟之前一样半垂着,半天也不转一下,真的很像一个盲人。
他会感激每一个给他提供帮助的人,哪怕是再小的帮助。
相反,任何一点生理性痛苦也会被无限放大,放大到无边无界。
程离联系过周震,但在他住院的这几天,周震在英国定居的爷爷病危,周震跟着他大哥去了伦敦,暂时回不来。
周震那边自顾不暇,程离没把自己眼睛又看不见的事跟他说,怕给他添堵,准备等他回来再约之前的眼科医生做一次系统性检查。
程离还算乐观地想过,毕竟第一次眼盲五年都好了,这一次说不定也能好,一切都是暂时的。
会演戏,也很会装可怜,傅卿云知道这些都是他的伪装,不愿再看他,低头掏出手机回客户的消息。
程离握着盲杖站在路牙边,一小步一小步往前摸着走,有时候走完一步要停半天,脚尖往前试探一下又慢慢退回来,原地小幅度转半圈,又很快转回来,反复几次。
程离好像不太会走路了,很害怕,像个畏畏缩缩的小动物,就连后背都有点弯,时时刻刻都像在躲避着什么一样,跟之前相比,少了太多的光彩。
刘峰这几天就发现了程离的异样,住了几天医院,程离的行动能力比之前差了很多,以前他的方向感很好,这次握着盲杖不敢走不敢动,方向已经完全倾斜,走两步就要越过车头。
傅卿云坐在车后排,低头在看手机,刘峰看不下去了,过去扶着程离找回正确方向上了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