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半夜变天,夜潇潇春雨落,翌日楚珩醒来时候,外面还是淅淅沥沥。
天阴沉沉分不清时辰早晚,楚珩见凌烨也松松垮垮地披件衣裳倚着引枕在被窝坐着,便以为时间还早,往凌烨身旁挤挤,头抵着他腰,眯上眼睛继续打盹。
凌烨从沓奏章里腾出只手来,在楚珩脸颊上摸两下,问道:“饿吗?”
楚珩蹭着他掌心摇摇头,昨儿半夜吃顿香喷喷宵夜,管到这会儿也不觉得饿。
凌烨又问:“还想睡?”
更不敢说苦言累。
那种所有辛难都只能化成夜深人静时被窝里声叹息苦,凌烨也知道,从失恃太子到少年天子,他在四面楚歌中艰难地斗争求存,点地收拢天子权柄,踏过千难万险才有此刻夕安宁。
这路真很苦,眼泪是不敢掉,自己个人躺在被窝里时候也不敢,因为泪水从眶子里溢出来那瞬间,心志就会有动摇。说是天降大任也好,自欺欺人也罢,总之只有不去想那些苦楚,当所有艰难都不存在,才能有勇气直继续下去。
前路遥遥,肩上挑着过去未能释然意难平,前方亦有许多未知不得已,但不管艰难还是险阻,如今他们都不再是个人。
——跋山涉水,值得。①
楚珩说:“不是还早呢吗?”
凌烨笑起来,抚着他脸:“都快辰正末刻。”
“嗯?”楚珩有点吃惊,但还是窝在锦被里没动,这种雨幕久久不断天,很适合睡觉,听着窗外雨点落在瓦檐地面、青草木树上嘀嗒声,心会变得出奇宁静。
尤其心上人也伴在身侧,真是十足惬意啊……
楚珩正享受着,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凌烨将散在身前折子拢起来,摞成沓放到床头案几上,接着取过册
真是“要命”啊,凌烨想,才几个月就这喜欢,那时候他自己都没想过,会这快也这好地遇见这样个独无二人,让他既愿意倾诉,也愿意包容。
凌烨低下头,在楚珩脸上“叭”地亲口,将那册话本放回床头案几上。东君也好,山花也罢,在帝都,他就是自己阿月。
至于阿月有暂时不肯说“小秘密”,没什要紧,他愿意包容和等待。或许是亲手结亲人后解不开心结与阴影,可能也有患得患失顾虑与彷徨……凡此种种,他愿意让时间来抚平切、证明切。他们日子那长,这才几个月呀,有什可急。
凌烨躺下来,将贴在自己身上楚珩往怀里揽揽,不多时也沉沉睡去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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