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时候他把两只手伸出去,边翻着面烤,边小声跟爸爸汇报:“楼上胡伯伯家来远房亲戚,个小弟弟个小妹妹。爸爸你说过,是大哥哥,应该照顾弟弟妹妹,所以把自己口琴借给他们玩。”
爸爸微微笑:“有没有教他们吹?”
“没有。”他摇摇头,“他们不喜欢,不喜欢跟玩。”
小小小孩,内心却敏感细腻得像大人,也许是因为很小就没有母亲。
爸爸听完,看着他,沉默很久才把手里那半橘子给他吃。
是手机地图不准,绕来绕去,绕很久才绕到目地。又因为球场跟山庄之间隔着条没有修好小路,害他险些摔跤,真很险。
进去时候他揣着手,门口保安狐疑地望他眼:“天都黑,干嘛去?”
他说:“下午在这里打球,钱包落在里面,经理通知来取。”
小时候不管哪个公园,总是用这招混进去,什也不干,就在里面静静地坐着。
漫无目地走,居然也让他找到那家商店。就在离休息区不远位置,几面落地窗,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里面全副武装假人模特、搁在架上球杆和手套,还有摆在墙上球鞋,款式不算多,但都很结实。
“也许他们只是不喜欢吹口琴。”
是吗?
他凝眸,渐渐地觉得,爸爸说得有道理。小朋友不定是讨厌他,只是不需要他给喜欢而已,不需要他好而已。
那时他就变得很安心。
有爸爸在,别人喜欢与否讨厌与否,都变得不再重要。他有爸爸,爸爸有他,他们陪着彼此度过个又个难熬冬天,直到大雪完全融化,露出里面湿润泥。
他沿着玻璃窗坐下来。
靠坐在那里,身体是冷,思维也很迟钝。幸好没有人发现他,没有人来赶他,没有人来质问他为什坐在那里。他这个擅入者当得很孤僻。
也许当小孩时候他就算是孤僻吧,不定,只是也许,因为没有人会当面这样评价个孩子,不过他自己心里有数。
冬天最冷那几天爸爸就不出车,留在家里陪他做寒假作业,那是年中最快乐日子。父子俩在客厅烤那种炭盆,黑黢黢木炭,用从木材厂捡来碎木屑引就能点燃。烤时候窗户要开尺缝,要不容易头晕,犯恶心。
还会在炭盆边吃橘子。隆冬橘子最甜,剥开满屋里都是那种清香。剥下来橘皮不要撕断,花瓣样整片皮放到盆边去烤,甘酸气味并不强烈,但会点点慢慢地被火烘出来,然后沁进鼻腔里,沁到心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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