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包里装着那些举报信,信纸已经泛黄。还有那两万块钱,至死爸爸也没让他动。
其实根本也用不上那些钱。
那些年宋光远身体透支得厉害,出租车天跑十二个小时是常事,肝和胃都有问题。小地方医生也不懂治,问他怎突然就不舒服,他不能说是吓得,只好说是熬夜熬。宋珂请长假守在医院,白天往返于缴费处、化验处,夜里守在走廊间。因为爸爸睡是加床,始终没能住进最差八人病房。
晚上宋珂就趴在爸爸床边睡,周围全是酣眠鼾声,可他仍然时常惊醒。
他常常梦到爸爸走,家里永永远远只剩下他自己,再也听不见爸爸声音。夜半无声走廊里,他连哭都不敢哭,唯恐让旁边叔叔阿姨听见,教训他是个不懂事孩子,只会让爸爸担心。他咬牙忍着,手背都咬出血,心脏像压着块沉重石头,推不开,跑不掉,只有咬牙承受份。
宋珂直都不知道,爸爸是以什样心情写下这些字,又为什没有去警察局报案。或许爸爸早就去过,没用,也就没有告诉宋珂。
可他猜得到,爸爸有多悔恨,恨自己那天没有挺身而出救下学生。
宋珂曾悄悄去过那名女同学丧葬酒席,筵席间有人吹拉弹奏,在场人有说有笑吃吃喝喝,跟红事样热闹。
真有人像爸爸样放不下这件事吗?他不禁怀疑。可没等离开筵席,就听见几个亲戚模样人议论,说孩子妈妈出事以后已经割两次腕,家人日夜看着才没让她想到去死办法。
个说:“再生个吧。”
终于有天爸爸走。睡前还在跟他说话,说几句就咳口痰,人也没人样,两颊深深地凹陷进去。已经没有什能说,只是说:“不后悔……”
就这样,半夜撒手人寰。
爸爸留给他最后三个字,就是不后悔。
另个说:“再生也不是这个娃娃。”
是啊,谁也救不回这个。
坐大巴回到家,从下午走到天黑,尘封已久往事已经在宋珂脑中重演无数回。
拧开家里大门,他浑浑噩噩地走进房间,从床底摸出个用过许多年旧书包。
那是迈入初中那年,爸爸送给他入学礼物。深蓝色防水面料,样子已经过时,可是很结实,陪他走过年又年,陪他避过风、淋过雨、躲过雪。那是他最喜欢件礼物,也是爸爸买过最贵件礼物。平时他爸爸,袜子破都舍不得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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