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时将车运回家就遭到父亲训斥,讲他游手好闲不学无术整派败家作风。继母却在晚餐时笑着替他作保:“真要是能开上三年,平均下来也不算奢侈。况且陈觉今年表现很好,出去玩还晓得给家里人带礼物。”又朝他爸腕上努努嘴,“之前还说不喜欢儿子送这只表,现在不也戴得不肯取下来。要说,儿子只要懂得孝敬咱们,买几辆车没什大不。”
还是妈最懂。
当天晚上他去献殷勤:“新车坐着特别舒服,改天带您出去兜风,想去哪都成。”
中式书房看起来不甚豪华,然而布置得温馨宽敞。母亲端坐在红木深漆书桌后,笑容温和,气质雍容大方,用手里书脊轻敲他头。
“少说漂亮话,你买这车难道是为载?趁着最近天气好,赶紧跟朋友开出去玩吧,年纪大不爱坐车。”
仍然嘶哑地喊:“妈,儿子害怕……”
她是不怕,但他怕,只是她没办法。
其实她吃药就是为替丈夫赎罪。可是到最后刻又有些不想死,想留下,因为怕陈觉想不开。
她微凉手指按在他额上,躺在那里只是吸气,可惜声带已经僵。张张嘴,呃呃呜呜,舌头打不直,百般努力还是不行,最后只能不甘心地睁着眼,凝望已长大成人陈觉。
手柔软地溜下去,再也握不住。
“妈你年纪哪大,你信不信,哪天跟起出去没
失去母亲那刻陈觉恨极自己,身体极痛,灵魂却是茫然。他都没有意识到妈妈走,没有意识到妈妈就死在自己怀里,他软弱得像刚出生婴儿,直到昏过去前秒也还在说:“妈,错,好好吃饭,回公司上班,你不要离开们……”
他是错,错在太执迷,错在太重感情。他是爸妈儿子,学到也是爸妈优点。他像陈宗义样优秀,又不像陈宗义那冷血,他像许冬云样真诚,又不像许冬云那内敛。他热情,直率,果敢,聪明。他性格懒散,偏偏做事认真,出手阔绰,偏偏又体恤赚钱辛苦。他是这世上最最独无二陈觉,他很好,只是很好人也会犯错。
他应该像宋珂希望那样当断则断,可惜他没做到。“忘不掉”这三个字害他,也害他母亲,所以他就逼自己忘掉。这个诅咒梦魇般跟着他,时隔年,再次布下天罗地网。
往事在眼前页页翻过,他看见母亲死在保时捷里。
想起来,保时捷。三百多万买来,价格倒不算惊人,不过当时全临江找不出第二台来,这被他引以为豪许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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