戚不照浑不在意:“那就把你押在那儿抵债。”
丛安河:“……?”
见他沉默,戚不照才侧撑着脸,低声笑起来:“骗你的。免费,上面写了。”
店面挂着一面白板,边缘写着免费制作简易走马灯。
白板上字迹潦草,每个字又只有拇指指甲大小。丛安河视力不算好,直到走近才勉强看清。
他下意识牵起一个笑:“…嗯,我在。”
戚不照盯着他看了挺久。
他其实已经叫了他好几次,这时候才给出回应,显然是在走神。
身后的alpha挺拔清俊,嘴唇很薄,唇角的弧度天然上扬,不笑时也像在笑,再深一层的情绪很难琢磨。
是个好演员,戚不照想。
照继续向前,仍旧有源源不断的过客迎面擦肩,或是同势而行。
一些店家会在柜面上摆置小音箱,走出几米入耳的曲调就更迭,有的已经过时,有的还在时兴,零零总总都烂大街,屡见不鲜。
两人一句话也没说,只有轮椅的轱辘和地面摩擦,气氛并不尴尬。
对丛安河来说,独处时放空是常态。二十八岁,活得不够久,打得死结却多,捡起一个,试图将复杂的结构解构都要花费大把的时间。
他沉湎于精神世界的自虐,在漫长的重构期中磨成一种不痛不痒的修正,提醒他下一步该怎么走,又该走得多谨慎。
摊主见人过来,招呼道:“做灯不收钱,如果想把成品带回去,要付一口价。”
顾客出苦力,店家干坐着挣钱,门庭冷落也是意料之中。
摊主报了个数字,搬过来一份材料,撂在桌上。她弯下腰时后颈很平坦,没有信息素,是位beta。
她瞥了丛安河好几眼,
“我说,”在丛安河看过来的一瞬,他收回视线,“左转,去做盏灯。”
不知不觉已经晃了很长一段路,丛安河这时候才意识到人流变得稀少,他们已经走到很偏僻的角落。
岔路的左侧横铺开几张木桌,桌上散着零碎的画具和木料。摊主是位身姿曼妙的女人,颈纹和法令略深,眼角有细纹,背心短裤长靴,嘴唇红得像熟烂的车厘子。
很酷,看面相不像好脾气。
“我们可一分钱都没带。”丛安河轻声提醒。
繁冗的思虑像不具象的黑洞,伴随着低噪的耳鸣,逐渐吞纳鲜活的声响与斑斓的颜色,他开始站在世界之外看世界——那是大片不可名状的灰色阴影。
直到有人叫他的名字。
“……丛老师?”
“丛老师。”
像时间在回流,褪色的幻觉在几秒内消退。微弱的耳鸣隐没于嘈杂的洪流,然后丛安河眨了眨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