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门口,吴恪停住,没有动。顺着他的目光,梁泽见到触摸式的黑色密码锁。
“怎么了,想不起来了吗?”梁泽以为他醉到连自己家的密码也忘了。
从0到9,一共十个数字,会有多少种组合?
吴恪转过头来,缓慢地一呼一吸,并不浓烈的酒精气息打在
两人坐在后排,吴恪的脸始终对着窗外。
梁泽低下头,双手放在分开的膝盖中间,左手摩挲着右手虎口:“我记得你一沾酒就吐的,以后还是少喝吧。”
兴许是闻到酒气,司机不动声色地降下车窗,梁泽的这些话散在风里。吴恪解开领带,人往后靠了靠,呼吸有些沉重。
梁泽从包里拿出一瓶水,递给他:“喝点水吧,喝点水就没那么难受了。”
吴恪看向他的手。
像是消失了,梁泽只看着吴恪。
十六岁那年吴恪的妈妈得癌去世,过后不满三个月他爸就堂而皇之地续了弦,新夫人是即将临盆的女秘书。吴恪绝望之下回国,从此跟随老家的奶奶一起生活。
这件事一直是吴恪心里一道伤疤,梁泽知道,所以梁泽不仅自己不提,也希望别人不要提。
可吴恪仍然那么坐在那儿,默然地散发着酒气与冷淡。梁泽像是身处一座孤岛,周围全是名叫吴恪的海水,一时像要将他淹没,一时又像要使他漂浮。
后半程大家越聊越火热,吐槽起老板跟客户来难掩毒舌本质,到结束时都还有点意犹未尽。
深蓝色的运动水杯,上面印着某牙膏品牌的名字。梁泽脸色变得不太自然:“是我的杯子……”
吴恪头转开,闭上眼,拒绝的意思很明确。梁泽抿了抿干涩的嘴唇,“那你休息吧。”
二十多分钟后出租车抵达目的地,一个均价不算便宜的中档小区。吴恪撑着车门走下来,头还是有些昏沉,就在原地缓了几秒。梁泽赶紧从另一边绕过来扶住他,被挣开,又扶住,怎么都不松。
梁泽甚至把吴恪的胳膊架起来,让他身体大半重量都压在自己肩上。不沉,一点都不沉,只觉得踏实。
房子在十六楼,一梯两户。电梯叮的一声,楼道的感应灯照到他们身上,墙面多出两个紧紧依偎的影子。
“走了走了,回去给公司当牛做马去。”
其他人都要干活,只剩梁泽一个闲人,被齐斯宇委以送醉鬼回家的重任。梁泽觉得吴恪并不需要谁送,但还没来得及说,吴恪已经下楼了。
他追上去。
寂静夜晚,灯影霓阑。
在路边拦到车后梁泽想去扶吴恪,吴恪却没给他这个机会。梁泽看不出吴恪醉得是深是浅,只觉得他比起从前更加沉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