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态度从容,神情平和,声调温柔,真不象是挑衅。李炽微微愣。
火车开始加速。
陈博闻知道,下站,是长春。
他不会忘记那座城市,永远都忘不。
陈博闻妻子黄佳敏,便是长春人。
他们三人在间卧铺里。
进包间,拉上门,李炽便把沈千越右手铐在床头柱子上。
陈博闻注意到,他用个很刁钻角度,这来,沈千越右手,就以个扭曲姿态半背在身后,要不多久,那只手肯定会抽筯,会痛得狠。
陈博闻看着,想想,也没开口。
沈千越神色却异常地平静,车箱里比外面暖和许多,他嘴唇渐渐地恢复成片淡水色。
七年前,在他们快要结婚前夕,他和佳敏起去过长春。
直至今天,他还清楚记得,那是十月底日子,天气比现在稍稍暖和些。
他记得晚上,他同佳敏在斯大林街散步时候,佳敏穿着厚毛衣与长长呢裙。佳敏挽着他,快乐地笑着,不停地说着话,他们呼出白气,消散在夜晚清冷空气里。那时候,街上几乎没有人,街两边,是俄罗斯风格建筑,林荫道上树,已落光叶子,光秃秃树枝直伸向墨黑天空,象是钢笔画就素描。他还记得在南湖,替佳敏拍照片,佳敏坐在石阶上,托着腮,佳敏在桦树后伸出头来,望着镜头前他开心地笑。那些照片,连洗印社小伙子看,都夸佳敏漂亮。佳敏眼睛圆圆,在尾端划出点小小尖角,象蝌蚪,天真,明亮眼睛,巧笑嫣然。陈博闻记得,那时候,她直那笑着,虽说要远离家乡,虽说她家里人,因为她要远嫁,并不是太高兴,对陈博闻职业也不并太满意,但是佳敏自己,却是满心欢喜。她收拾所有她物品,连小时候收集糖婚都舍不得丢下,最后是在火车站租个小型集装
陈博闻想,这个孩子,长得真是好。如同白山黑水,没有多余色调,入人心就抹不掉。
火车缓缓地驶出站。
李炽突然说:“沈千越,你再看眼吉林吧,以后你怕是不会有机会。”
陈博闻知道李炽心思,他知道沈千越是同xing恋,心里总象是横着根刺,混着些许好奇,时不时地总想找些碴,半是恶作剧半是试探,自诩是正常人人在异已者面前有意无意优越感,那种伤害,如同米饭中混着砂子。陈博闻也懒得去管他。
沈千越却把原来向着窗外头掉转过来,说道“没关系,这个城市,它在心里藏着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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