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从事审计工作这么多年,见过的老总不计其数,自己也不是活在象牙塔的高精尖单纯人士。只是刚到渭南时他对东江的情况不熟,刘新又实在没给他个好印象,所以裴佑心生警惕,才想着最好不要跟他过多交往。
但现在东江的审计工作已经过了大半,取证回来的单据和账目也都已经扫描报备发回了北京,刘新要是想在这个时候动点小动作,也已经晚了。
所以裴佑对他的邀约不置可否,只把决定权交给周青柏自己。
“所以今晚回去早点睡觉。”周青柏说着伸了个懒腰,笑眯眯地转过头,上下打量了裴佑一圈,歪了歪头,夸张地凑过去跟他说了个“悄悄话”:“反正丫那么有钱,宰他一顿不亏。”
裴佑扑哧一笑,眉眼温和地看着他,半晌点了点头。
电话挂断,周青柏转过头跟裴佑对视了一眼。
“去一次也没什么。”裴佑会意地走到他身边,一边跟他并肩往前走,一边说道:“就算查的是他,也总不能一直躲着他。”
周青柏也是这么想——或许是叛逆期来得早的缘故,周青柏从小就不怕事。他来之前就对刘新的情况有心理准备,知道这八成不是个好人,所以早就做好了应付他的准备。
何况东江的水这么浑,周青柏一直想正面会会这个“地头蛇”,好看看他到底把那些盈利都吞到什么地方去了。
胃口这么大,也不怕撑死,周青柏想。
他们俩并肩走在昏暗的马路上,半亮不亮的路灯把他们俩的影子拉得又斜又长,远远看去,像是交织在一起。
拐过街角,是一条开着几家大排档和烧烤摊的小路。
晚上十点半,正是烧烤摊营业的高峰期,塑料桌椅临街摆着,电风扇插在店门口呼呼的吹,五块钱一个的塑料灯泡左一个右一个地挂在露天的塑料棚上,周围聚了一圈密密麻麻的小飞虫。
散发着孜然和辣椒味道的蒸腾空气从半空飘过来,丝丝缕缕地勾引着周青柏的馋虫。周青柏眼睛微微眯起,忍不住
“不管怎么说,交锋都是相对的。”周青柏双手揣兜,一边脚步懒散地往前走,一边不紧不慢地说道:“他想探咱们的底,咱们当然也可以探他的。”
说话间,周青柏的手机又响了一声。刘新像是生怕他反悔一样,短短几分钟内已经订好了桌,把酒店地址和包厢号一并发给了他。
周青柏的手指在屏幕上上下滑动了一下,最后没有回复,直接按下了锁屏。
“他既然心里这么打怵,三番两次地想见咱俩,那就给他个机会好了。”周青柏接着说。
裴佑嗯了一声,示意同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