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在黑暗中对视着,谁也没有移开视线,谁也不肯退缩。
良久的、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然后,邬岳倾身凑近,几乎贴到孟怀泽的鼻尖上,那双金色的兽瞳冰冷而危险,像是盯着自己的猎物。他掐着孟怀泽的下巴,抬起那张脸,一字一字缓慢地道:“你做梦。”
下一瞬他甩开孟怀泽,转身大步向门边走。快出门的时候他又猛地回过头来,声音里终于掺了些愤怒至极的狂躁:“就是因为那两个人,是不是!”
问题绕了一大圈,最终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最不重要的原因上,他说了那么多,这头傻狼好像什么都没听明白,还是执着于明华母子。
任何一次都坚定,“我当了很多年的大夫,这些年没做其他的事,唯一所行的就是救人。我知道人力抵不过天命,每一本书都终会消亡,但我想尽我自己的努力,让这不可违的消亡来得能晚一些……”
这与邬岳知道的生存法则并不一样,他自小所见所闻的便是强者为尊,是肆意妄为的杀戮,所谓的生命是最不值得同情的东西,在妖界也从不会有妖将这二字挂在嘴上。
孟怀泽看到邬岳紧锁的眉头,很浅地笑了笑:“我知道这与你们妖界不一样,我也没有怪你。”
“你是妖,本就不必了解人间的法则。但是,邬岳,”他明明唇角仍带着笑,声音中却带了些难以察觉的颤动,“我是人,我也没办法去理解你们的规则。”
邬岳本还在想他的那些话,听到此处一愣:“你什么意思?”
可是,就在他这一句看似最没脑子的质问里,孟怀泽用尽全部力气才硬气的心肠蓦地坍塌,他猛地闭上眼,才止住了那突然而来的眼泪。
他很清楚邬岳明白,他的狼崽子只是被逼到了没有办法,力量、愤怒、绝望在此时好像都没有用了,于是他只能自欺欺人般还将一切归到最简单、最易解决的借口上。
孟怀泽闭着眼,声音轻而平稳:“不是。”
邬岳转身离开了,房门开着,月光照进来,门前像是落了一层洁白的霜。
在谁都看不见的桌子下方,孟怀泽的手始终用力地抓
孟怀泽仰头看着他,他的神色平常,似是在说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:“我说,我们两个不是同一路的人。”
邬岳死死地盯着他:“然后呢?”
一旁的烛火已经烧到底部,晃晃悠悠似是想多挣扎一会儿,然而终是不能,烧透的灯芯再也无力支撑,倒伏下来,噗的一声灭了。
周围骤然陷入黑暗,孟怀泽看着邬岳,黑润的眸子闪着微光。
邬岳听到他轻声说:“到此为止,我们分开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