岑谙仿佛被一棵十八岁那年景仰过的大树深切凝望,此时这棵树在他面前倾倒,而他垂在身侧的手轻颤蜷缩,握住了一拳冰凉。
直搁边上胆战心惊地旁观着重逢的这两人,他扯了把好友的胳膊,压着嗓音劝说:“聊不了哥们,人家已经有家室了,你他妈别掺和了。”
应筵充耳不闻,就立在身后这棵陈旧的圣诞树下,跟很多年前拍下合影时的站位分毫不差:“就在我们平常坐的那个卡座,聊十分钟,好吗?”
岑愉轻扯岑谙的袖子,用自认为别人听不见的声音低语:“爸爸,坏蛋还钱了。”
一张卡片递到眼前,岑谙无言接过,月白色卡面,烫金凸纹,是那张他曾经求而不得的房卡。
他就捏着这个房卡,怆然抬眼看向对方。
“圣诞树,房卡,固定卡座。”岑谙松开岑愉的手上前一步,将房卡钝圆的一角戳在应筵胸口,幻想为他不敢握起的一把刀,“我不懂你为什么会认定我永远沉湎在过去,可惜这些东西对我而言真的没什么好怀念的了。”
他扬手一挥:“还是说,你还想用这些东西再羞辱我一次?”
房卡照着应筵的脸直直甩来,他往后踉跄一步,脊梁碰上身后的圣诞树。
霎时树身晃动,岑谙睁大眼,看着最顶上两层的葡萄酒瓶从圆架上倾斜摔下来,王睿在一旁着急伸手:“躲啊!”
而应筵纹丝不动,酒瓶子重重砸在头顶,再由肩部滚落,于脚边声声碎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