似乎不打算要一个完美与否的回答,岑谙说完就解了车锁,示意应筵可以下车。
应筵却没动,透过车窗望向公寓门廊前的台阶,至今仍没法想象岑谙最后一次从这里离开时是怎样一副表情:“我放不下。”
岑谙如听笑话,然而目无讽刺,只是抱着方向盘伏在上面,侧首盯住右方的人,看上去很不解:“你怎么证明你放不下?”
“我——”应筵一时词穷,不是因为证据贫瘠,而是茫茫七年,他不知该从何处说起,“你走之后,我去了很多地方找你,你们学校、周边招收兼职生的地方、跟财大创就业协会有联系的企业……”
那段日子是应筵人生中最计无所出的时候,他堵了好几次乌林晚想从对方嘴里撬出来一丁半点的消息,可那个嘴巴毒辣的beta铁定心思要为岑谙的行踪保密,甚至每次故意让他出糗似的在公众场合骂他玩弄大学生感情。
“你们大四的课专业课太少,我好几次去你们教室都没找到你,明明你的舍友都在,唯独不见你出现过。”应筵回忆起来时还是禁不住心焦,他在机构里的课时排得很密,一下课就驱车前往财大,攥着张因时常展开又折叠而变得皱巴的课程表奔向指定的教室,又徒劳而归,“见不到你的时候,我就在想,你天天学校俱乐部两头奔波时在路上会想些什么。”
秋阳杲杲,有几束投进车厢折射进应筵眼中,让那双墨色的瞳孔不如以往深邃,岑谙恍若看见应筵叙述的画面从对方眼中一帧一帧回放。
大四整个学年他几乎没回来学校,剖腹之后暂未恢复如常的体质不允许他长途跋涉——哪怕两个城市之间只相隔不到一百公里,他都是依靠乌林晚把录下来的课传给他,他下班后回家再挑灯学习,仅在考试当天露过面,穿着不合季节的臃肿外套,逢人便被问怎么憔悴了那么多。
“后来你们专业拍毕业照,我觉得那是我最后一次机会了。”应筵被高烧和日光灼得脑热,他用右掌掩着双眼,眼前只剩强光透过眼皮的一片赤红,像那个夏天他置身漫无边际的迷惘,“穿学士服的毕业生一拨一拨,他们的家人好友都来了,可我还是找不到你,精算专业就那么一个班,我怎么可能记错?许许多多学生从我身边经过,我捧的花和礼物却不知道该递给谁。”
长长地呼出一口气,应筵放下手,从衣兜里掏出那只磨损严重的旧手机,轻轻地放在扶手箱上:“每当我怀疑你的存在是我一直以来的臆想,我就给你拨号,再用这个手机接通,就算没有任何回应也觉得好像能听见你的呼吸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