倪素提着灯站起身,“们回家。”
似乎“回家”这两个字总能为他找到丝有温度归属感,倪素每回这样说都能在他宛如严冬般凋敝眼底发现些不样情绪,他总会在这样时候,显得很顺从。
所以她
天色浓黑如墨,点缀几颗疏星。
倪素入太尉府中时天还未暗,因此她手中此时提着这盏灯也不是自己点,她穿过热闹街市,走到无人静巷,直有淡雾轻拽她衣袖。
她蹲下身,从怀中取出火折子,打开灯笼,将里面蜡烛吹熄,又重新点燃,捧火光摇摇晃晃,倪素抬起头,看见不远处有个小孩儿在家门口歪着脑袋看她怪异举动。
那个小孩儿忽然朝她露齿笑,随即将手中雪球抛向她。
然而雪球没有砸到她便被淡淡寒雾化成细碎雪粒子落在她脚边,那小孩儿瞪大双眼,像见鬼似,转身被门槛绊,栽进院门里,发出嘹亮哭声。
你也知道你小叔是死在雍州,可当时身受重伤不在边关……”
苗太尉改平日里那般爽朗模样,显露出几分沉郁,“景贞,你小叔死时候,才二十来岁,连媳妇儿都没娶呢,如今倒是有你们两个儿子,还有两个儿媳在,可他尸骨却被胡人金刀砍得什都不剩,如今,也仅能给他立个衣冠冢。”
“就因为送来信上说小叔之死另有内情,您便乱方寸?”
苗景贞无奈,“爹,当年军报还在,那些从雍州回来*员也都在,便说那蒋御史,他也是从雍州回来*员中个,谁都知道,当年丹丘将领蒙脱以青崖州徐氏满门性命相要挟,使罪臣徐鹤雪领三万靖安军投敌,而蒙脱出尔反尔,将徐鹤雪三万靖安军屠戮于牧神山,若非小叔以命死守雍州城,只怕等不到援军,雍州城这个军事要地,便要落入丹丘胡人之手。”
“徐鹤雪”这三字从苗景贞口中说出,苗太尉脸色立即阴沉下去,他手攥着茶碗,竟生生将其握成把碎瓷片。
倪素忍不住笑起来。
“徐子凌,你会吓人。”
她说。
淡雾轻拂她袖边,化为道颀长身影,他是依附着她,从头到尾。
他不说话,双眼睛静默地看着她。
“老子……”
苗太尉哑声,“老子当年若早知他是这个没血性人,就该让他滚回云京,何如由他……贻害大齐?”
若在云京,他也许还能做他少年进士。
身在庙堂,也比身在沙场要好,
至少不必在风沙血影里迷失自己,从天之骄子,到败涂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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