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忆越是清晰,徐鹤雪就越是难捱。
老师已经是孤零零个人,他很想让老师好好地活着,至少这后半生,再也不要因为任何事而颠沛流离,徒惹伤病。
他绝不能让蒋先明将老师再牵涉到杜琮这桩事中来。
这条路,他要自己走。
徐鹤雪放置于膝上手蜷握住衣袍边缘,他面对着这个姑娘关切眼神,良久,哑声道:
倪素揉揉眼皮,她始终注视着他,即便他很多时候都没有什过多神情,可她仍旧觉得昨夜与他砸雪团玩儿那点开心,已经被他深重心事消磨干净。
“睡着时候,你坐在那里时候,在想什?”
她试图触碰他心事。
徐鹤雪顿,他回过身,猝不及防地对上她双眼。
她副病容,却趴在床沿,认真地关心起他。
人以前长是什模样,因为那时在刑台之上,他双目已被胡人金刀所伤,并不能视物。
他只能听得见此人声音,有力,愤慨。
“世人皆知,”
徐鹤雪声线冷静,“你蒋御史最不愿辜负民意,他们视你为可达天听喉舌。”
“仅此而已。”
“倪素,想老师。”
徐鹤雪喉咙发紧,昨夜回来后,他又想起些从前事,想起老师素来板着张脸,喜怒不形于色。
可是,便是这样老师,却在得知他进士及第当夜,欣喜得难以安睡,更写下首《子夜》,对他不吝赞许。
在那之前,徐鹤雪从不知老师心中原来如此看重他。
徐鹤雪回以《竹心》,以证己心。
那时,他是真以为,自己能与老师同朝,在他期许里做个大齐文官,做个以竹为心人。
炉上茶水又翻沸起来,帘子后传来几声女子轻咳,徐鹤雪立时回神,他手撑在桌案上,艰难地站起身,倒碗热茶走到内室里去。
“是不是睡很久?”倪素鼻音有点重,接来他递茶水抿口,干涩嗓子才好受些。
“不算久。”
徐鹤雪摇头。
他接她递回茶碗,将其放在旁凳子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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